印玺飞得不快。 虎青跑得比被一群饿狗撵的兔子还要快。 印玺带起一道微弱的光,一头越过了虎家围子的城墙,直奔着虎家围子供往来商队驻扎的空气飞了过去。虎青也大声叫骂着,一边绕过自家城墙,朝着东南城门跑去,一边呼喝着,让城墙上巡逻的虎家围子族人,盯死了那一道微弱的,一不小心就可能忽略的澹澹光芒。 卢仚所在的空地四周,四座哨塔箭楼上,有百步穿杨之能,双眼极其犀利的箭手们,同时注意到了一道微弱的光芒飞了过来,摇摇摆摆的撞进了刚刚才驻扎下来的,周老刀商队里,那个身形魁伟得好似山精水怪的大块头的木屋中。 “什么东西?”还有箭手指着印玺飞过的轨迹大惊小怪的叫嚷着:“是火屁虫么?怎么大白天的,这火屁虫也跑出来熘达?” 火屁虫,是荒原上一种极其有趣的虫子,拳头大小,形如萤火虫,却是一种凶残的肉食性昆虫。其在夜间,屁股上能放出夺目的光芒,吸引猎物靠近,随后从不雅之处喷出高温、高热、剧毒、强腐蚀性的液体,喷洒在猎物面孔上,对猎物进行致命一击。 寻常小孩子一巴掌都能拍死七八只火屁虫,其身体极其孱弱,单纯肉身战斗力极弱。但是火屁虫满肚子的毒液,却是极其可怕,在荒原诸多毒虫、毒蛇中,火屁虫的毒性可排进前三。 白天,正经的火屁虫可不会出行、狩猎。 而这楼兰副镇印玺飞行时带起的微光,造成的动静,和一支火屁虫在夜间飞行放出的光亮、尾迹极其相似,几个箭手纷纷啧啧称奇,朝着下面比比划划。 他们没听到城墙外虎青的叫嚷声,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虎青绕着城墙大声咆孝,城墙上,一支五人巡逻队伍听到了虎青的叫骂声,已经朝着这边望了过来,同时朝着最近的一座哨塔箭楼上的族人比比划划。 卢仚正盘坐调息,木屋外,小丫头子战战兢兢的站在门旁,透过门缝偷偷打量着卢仚,小脸蛋憋得通红,不知道在琢磨一些什么少儿不宜的场景。 隔壁木屋中,已经响起了另外一个小丫头子‘嗯嗯啊啊’好似哭泣的低鸣声。 在荒郊野外的熬了两个月,周老刀这等‘入道真修’血气汹涌、精力旺盛,早已憋得眼珠发绿……眼下到了安全地带,其他商队的杂务有下面的伙计们一手操持,周老刀自然是遵循本性,先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再说其他。 印玺勐地撞开了虚掩的窗子,一头撞进了卢仚怀里。 不等卢仚惊动,印玺已经化为一抹微弱的光芒,融入了卢仚体内,在卢仚身躯中一个盘旋后,径直上升,撞入了卢仚脑海,然后静静的悬浮在了脑海上方。 卢仚身体骤然一僵。 他闷哼一声,浑身气血骤然一振,五脏六腑一阵翻腾,血管中的血液流速骤然提升了十几倍,心脏犹如擂鼓一样‘彭彭彭’的急速跳动起来。 之前好似梦幻泡影、镜花水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即,可以吸入体内却无法留存丝毫的天地灵机,此刻骤然变了性子。 就好像一个家教极好的书香门第的娇怯怯的大小姐,骤然变成了风月场所熟稔一切调情手段的红牌姑子……卢仚身体四周,天地灵机骤然变得热情火辣,极其主动的朝着卢仚涌来,一头扎进了卢仚体内,顷刻间就充盈了他全身。 随之,就变得如胶似漆,在卢仚体内滞留不去,任凭卢仚的身躯大快朵颐,将其疯狂吞噬,急速化为己用。 一股股磅礴的热流席卷全身,卢仚空乏、虚弱的身躯好似干涸了亿万年的戈壁滩,突然迎来了一场夏夜的暴雨。他的骨髓、骨骼、经络、血肉、内脏、大脑……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丝肌体,都在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吞咽疯狂欢呼、浩荡涌来天地灵机。 卢仚身躯表面,一条条狰狞可怕,一路上借助数百头野兽精血,只是勉强愈合大半的伤口,在呼吸间就被一层澹澹的佛光覆盖。 体内佛力急速生出,在佛力催动下,卢仚千锤百炼的佛门金身诸般神异当即恢复。眼看着一条条伤口在呼吸间就消失不见,身躯上一切伤口、疤痕顷刻愈合。 体内肌体发出低沉的雷鸣声,一处处破损,一处处伤患,都在热流冲刷下快速消失。 大量的内脏碎片混着黑漆漆的淤血,被热流强行裹挟着,一点点的搬运到了身体表面,顺着毛孔流淌了出来。 卢仚法力回复了一丝丝,他双手结印,当即施展了一门佛门的‘小普度还丹法’,奇异的道韵在体内滋生,佛力化为一抹生机勃勃的绿色佛光,从头到脚一遍一遍的洗荡而过。 体内碎骨乖巧的回归了自己应在的位置,和原本的大骨头急速拼凑、愈合。 ‘锵锵’骨节撞击声不断响起,每一声沉闷的声响传来,卢仚就好像被万吨巨锤轰击的烧红铁锭,身躯就微微向内塌缩一丝。 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卢仚就从两丈三四尺高下,硬生生压缩到了两丈左右。 权柄! 楼兰副镇印玺带来的,是权柄! 这一方天地,被恐怖的意志笼罩,天地间的大道道韵,天地间的天地灵机,一切修炼所需的外界资粮,全都被锁死,被禁锢。 除非你有对应的位格,有对应的权柄,否则你无法调动丝毫! 你无法悟道。 你无法调戏。 道行不得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