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几个人被执法弟子按头道歉的时候,蘭三清平静摇了摇头。
“该宽恕的人不是我,”他说,“种大米的人或许为了交税、或许没有别的出路,但他们的双手让很多人活了下来,我没有资格替他们宽恕。”
而后执法弟子带着这些人离开。
被询问的凡人画家露出为难的神色,说不太清楚有哪些修真者擅长种大米。
“啊,这个我知道,”听到这里,自家长辈说,“有个姓袁的真人,种大米很厉害,他种的大米有两米高。”
在自家长辈的介绍下,后来蘭明智就信奉这位姓袁的修真者。
“原来蘭道人以前还发生过这件事。”周围几个画家连连点头,互相讨论了起来。
“画家对信息都很敏感,尤其在寺庙画画的人,”燕麦挽着她的手臂低声说,“我也是,所以我对你和宋长老的那些八卦都是下意识,并不是想怎么样。”
丹茸觉得这群记录修真者的画家还挺有意思的。
“说起来,还是我爷爷负责画的那个修真者,”燕麦想起什么,临时拉着她过去,“我们去看看。”
“每个寺庙的画家,记得的人都不同吗?”丹茸问。
“对,也可能会只记得这个人出名的擅长的东西,像种大米这样的很冷门,不是很多画家都会记得。”
难怪会有信奉种山楂的人,想起那天师兄的话,丹茸恍然大悟。
说起那个师兄,燕麦马上知道是谁。鹿鸣殿的画家都知道立春峰所有修真者的信奉。
“宋长老呢?”
“聊天的时候他告诉过我们,是他以前村子的一个灶火之神。”
哥哥信奉灶火之神,弟弟信奉种大米的,这对兄弟可真有意思,丹茸眼里漾出笑意。
尽管离别之后没再见过蘭明智,丹茸却觉得自己离这个人近了很多。
鹿鸣殿的建筑设计很精巧,除了大量的窗口,屋顶瓦片和屋檐特地留了光照的洞口,随着太阳起落的光线变化。
屋顶空余的洞口刚好投射下来一道光线,能看见女孩脸上平静的笑容。
燕麦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光影浮动。
女孩看起来比刚来的时候开心了很多,隐藏的忧愁减少许多,一些束缚仿佛被解开。
是宋耀辰的功劳吗?燕麦不知道。其实她有去食堂吃饭,因为某些缘故,画家有个怪癖,乐于隐藏自身在某个角落默默围观。
自丹茸来立春峰后,宋耀辰频繁示意对方过来一起吃饭。燕麦以为他基于立春峰长老的身份,想让丹茸更融入这里一些,直到前几天看到别的事。
那天宋耀辰姗姗来迟,饭堂快没多少人了,由于隐藏技术太好,丹茸也没认出坐在角落的自己,在收拾着擦桌子。
宋耀辰进来后没有打饭,反而端了几块甜点,领着丹茸到角落的餐桌坐下来。
那几块甜点自然投喂给丹茸的,丹茸似乎中午吃得很饱,难得脸皱起来,但还是乖乖往嘴里塞甜点。
燕麦一边夹菜一边默默磕糖,接着就看到男人伸手,把女孩撇下来的头发整理到耳后。
燕麦大跌眼镜。
燕麦不敢有多余的变化,连呼吸都保持刚刚的起伏,修真者的耳朵太敏感,任何变化都会引起他们一丝注意。
在披风帽子的遮掩下,燕麦用力眨了眨眼,极其确定就是那位宋长老。
饭堂的人太少,都在低头吃饭,角落没多少人注意,宋耀辰也卸下了一些包袱。
他低下头凑近女孩耳边说了什么,真的凑得贼拉近,还弯下了腰。丹茸似乎答应什么,侧过身背对。
宋耀辰摸上她的头发,慢慢梳理,还编了一条麻花辫。
妈的,这真的是宋长老?燕麦维持正常吃饭的频率,很快装出想起什么,从兜里拿出本本翻开,延长吃饭的时间。
宋耀辰一眼都没往这里看来,专心编着麻花辫,手法相当熟稔,很快一条粗粗的麻花辫躺在主人的肩膀。
丹茸轻轻依偎他的肩膀,蜻蜓点水般很快分开。
燕麦翻过书册的一页,很专心看书的样子。
难以想象能亲眼这样的宋长老。
在燕麦的感触里,宋长老确实是个温和的人。
她所在的何氏家族都觉得宋长老是个温和君子,尽管长着一幅魔族混血。以画家的视角看,乌黑色的嘴唇着实拖垮了太多,若唇色是正常人唇色,铁定符合凡人想象的修道之人。
所以内部都流传宋长老是典型的上半张脸仙人,下半张脸魔族。说起来不太厚道,画家们都有一颗喜欢挑战的心,一个人反差越大,画家出传世之作的机会越多,像蘭明智那样的修真者挑战难度太低,往剑痴画就对了。
经常有人探讨假设给宋长老的嘴唇上色,应该用什么材质。
“乌矿?”
“我觉得乌鸦羽毛那个好,很亮。”
“鸟类羽毛偏亮,但往这个方向走错了,我觉得应该是把光都吞掉的那种黑。”
燕麦也想过换成自己会怎么画,平时可以画出一幅正气凛然的门神图,不代表换一个人也能画出同样的气质。脸部肌肉分布都不一样,一不留神画出黑色嘴唇版门神图,那就会被家族所有人嬉笑大方了。
所以平时她观察宋长老很多,其他画家也是。在自己有限的记忆里,其实很难见到宋长老这样温情的时刻。
不是指强大宽慰弱小的温情,而是指宋耀辰本人的脉脉温情。
相比起其他修真者,除了在外维护立春峰这件事上,宋耀辰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喜好或者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