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鸢在马车里等了许久,等得都要快睡过去了,终于见陆元祁进了车厢。
她一抬眼,发现这人竟然还换了一件衣裳,她稀奇道:“咱俩打扮得跟花孔雀一样是要干嘛?”
“难得有功夫出来玩,还没有外人,自然要精心准备。”陆元祁撩袍在她身旁坐下,屈指在车厢壁上敲了两下,“走吧。”
今日要去曲水河畔,路上需行一个多时辰,林靖鸢今早没睡够,坐在马车里没晃悠一会儿,困意就上来了,脑袋一点一点,昏昏欲睡。
陆元祁看她整个人迷迷瞪瞪的,马上就要栽过去,便拍拍自己的大腿,对她道:“你躺过来。”
林靖鸢当然不肯,头一歪,靠在车厢壁上,刚闭上眼睛,肩膀被人一掰,她整个身子就倒了下去,头枕在了陆元祁的腿上。
她睁开眼睛,不满地瞪他一眼。
他露出个灿烂的笑,伸手覆在她的眼上,轻声道:“睡吧。”
林靖鸢终于还是被困意打败,不再反抗,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头垫在陆元祁的腿上,慢慢睡去。
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陆元祁拿开手,垂眸静静地望着她。
方才他捡到了那张信纸,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他第一次知道那些事,原来他走后,林家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林靖鸢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
也是他太迟钝,竟然没有看出问题。
他该多个心眼儿的。林靖鸢若是好好的,怎么可能离开扬州,抛下父母,到京城替别人出嫁?
看着那信上的字,得知她经历了那些事,他感觉心被揪着一样疼。
脑子里久久地回想这一个声音:如果他当初没走,会不会不一样?
或许他能做的不多,但至少可以让她不那么孤苦伶仃。
是了,他彻底明白林靖鸢为何会愿意留下,陪他演夫妻。她只是不想孤零零一个人罢了。
幽深的目光轻轻柔柔地落在她的脸上,他伸出手指,虚虚地在她的额头一点,又顺着眉心,往下移动,滑过鼻梁,嘴唇。他不敢碰到她,怕把她惊醒,更觉得她好像太脆弱了,一碰就会碎掉。
他知道她当然不是这样的,她是他见过最乐观坚强的姑娘,好像任何苦难都不能使她挫败,不论吃了多少苦,都不会与人哭诉。
但是他宁愿她不那么坚强,至少在他们重逢时,告诉他那些事,也让他心疼心疼她,那他会让她知道,他是可以让她依靠的。
不知过了多久,林靖鸢悠悠醒转,睁眼便对上陆元祁的眼睛,她莫名地被那目光烫了一下,心中纳罕,撑起身子往外看一眼,“呀”了一声:“已经到了?”
外头赶车的小厮说:“二奶奶,一个时辰前就到了。”
林靖鸢讶异地看向陆元祁:“你怎么不叫我?”
陆元祁将心中的复杂情绪暂且搁置,神色如常地理了理被她压皱的衣袍,漫不经心道:“看你睡得香。”
“可是这样就耽误了好久啊。”林靖鸢往车厢外走去,看着曲水河畔的美景,展颜一笑。
陆元祁后脚出来,下车的时候竟然腿一软,差点摔倒,还好林靖鸢接着他。
他就这样把林靖鸢抱了个满怀。
林靖鸢怀疑他是故意的,蹙眉看着他,他撇撇嘴,冤枉道:“是你睡得太久了,把我的腿都枕麻了!”
林靖鸢讪笑一声,违心地道:“我是怪你这么不小心,要是摔着了可怎么办?”
陆元祁拽着她的胳膊,笑道:“摔着了,你会心疼吗?”
闻言,林靖鸢侧过脸,眨眨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陆元祁本是随口一说,看她这幅神情,又特别想知道答案,满眼期待。
林靖鸢动了动嘴唇,忽然朝他身后跑去,“哪儿有卖酥酪的!”
陆元祁:“……”
曲水河畔是一片开放的皇家园林,每月有固定的日子供百姓游玩,这里依山傍水,是游览圣地。现在正值春季,花草都萌芽开放,景色美不胜收,人们都爱到此处游玩,今日他们来时,河畔已经有不少人了。
方才林靖鸢睡懒觉的时候,陆元祁已经让小厮在河边的树下铺好了茵席。
河畔不仅有游人,还有许多小商贩,在岸边搭起一个个帐子,兜售一些小吃,或是小玩意儿。
二人买了一堆吃的,悠闲地坐到河边的茵席上,脱掉鞋袜,一边吃一边赏景。
春日的阳光透过花枝缝隙,细细碎碎地洒在林靖鸢的衣裙上,桃花花瓣随风飘落,落到她乌黑的发上和面前静静流淌的春水中。
她捧着酥酪,小口地吃着,唇边浮动着一抹甜笑。
春色撩人,更有春情荡漾。不少年轻男女趁着踏青的机会相看,互相赠个信物,传个情意。
岸边就有一对男女站在一起,眉目传情了半天,终于两只手一贴,交握在一起。林靖鸢瞧见着脸红心跳的一幕,捂嘴偷笑,踢踢陆元祁:“你看他们。”
陆元祁身子后仰坐着,两手撑在身后,他看着那对青涩的男女,木着一张脸,笑不出来。
他暗自地想,若是当初他没有离开扬州,或许也会和林靖鸢有这样一段甜蜜时光。
林靖鸢听他一直沉默着,回过脸看他:“不是你嚷嚷着要出来玩的吗?怎么到了地方,兴致不高啊。”
本来是高高兴兴的,如果没有看到那封信的话。
陆元祁有些心不在焉,捡起手边的一支桃花,在林靖鸢的衣裙上点了点,忽然抬眸深深望向她:“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虽然他都已经知道了,但是他更希望林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