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些苦头么。
赵挽缨抬腿,毫不留情地朝裴蕴身下便是一踢。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裴蕴闷哼一声,禁锢着赵挽缨的手也随之一松。
等他缓过劲来,赵挽缨已经借机迅捷地从他怀中挣脱了,她足尖轻点,轻盈如飞,扒着墙檐,飞身上了屋顶。
屋檐之上,赵挽缨回首望去,那人披着月色,面色铁青,直勾勾的目光似要在她身上捅出几个窟窿来。
他没有追来,而是立于原地,不知是想放她一马,还是被她那刚刚的阴招伤到了。
但赵挽缨没有时间多想,毕竟除了裴蕴,来纵的侍卫们也还在追她。
她即刻收了目光,向丹阳城西的方向潜去。
屋檐上的黑色身影腾跃如飞,宛如鱼龙潜跃于海,不出半柱香的时间,赵挽缨便已经绕开了追捕的侍卫,到了城西。
她飞身下了屋檐,只是刚出巷口,就见一个突然闪现的白色身影迎面撞了上来。
赵挽缨一惊,脚下的反应比脑中的反应快多。她伸腿一扫,来者却是一躲,拉扯间竟扯下了赵挽缨的黑色面巾。
赵挽缨来不及挡,只能扯住来者的衣领,将人拖进巷子中,按着他的头抵在的墙上。
“裴蕴,你到底……”
赵挽缨的话未脱口便消散在齿间,只见那人挣扎着转过头来,一张白嫩清隽的脸上印着墙上斑驳的沙粒。
“你认错人了。”他颇有些委屈道。
赵挽缨也知自己认错了人,但转念一想,她这一身黑衣的扮相,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人。更何况他还看见了她的真容。
认错人了又如何?她也不能放过他,万一被这斯出卖暴露了呢。
想罢,赵挽缨目光骤冷,刚想出手,却被眼前人堪破,他急急呵止,“你别杀我!我不会说的,我不会报官,我以道家老祖的名义发誓。”
他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恳切地看向赵挽缨:“我绝对不会……”
赵挽缨无动于衷,冷着眼,抬手就是一个手刀。
白衣少年身子一软,脸贴着墙,就要滑倒,若非赵挽缨扯着他的衣领,此刻他怕是已经趴在地上了。
赵挽缨这才细细的看向眼前的少年。
他穿着白色的道袍,脖子上挂着用红绳串成一连的三枚古铜币,背上则背着一把剑尾缠绕着红红剑穗的桃木剑。
呵,还是个坑蒙拐骗的江湖道士。
赵挽缨扫了眼手中提着的小道士,拉着他向巷子深深的暗处走去。
*
森绿的密林中,鸟声叽叽喳喳。
倏地,一声惨叫声响起,枝头的鸟儿被惊起,随着簌簌的落叶声,少年清朗的声音显得惨兮兮的。
深土坑中,原本的白衣小道士只剩下半截身子露在外头,另半截则被埋在了土中。
“我说过了我不会说出去的。”少年灰头土脸的望着赵挽缨,“不会就因为我看了你的真容,你就要活埋我吗?”
赵挽缨挑眉,不语,却算是回应了。
她撬起一勺深棕色的泥土,向坑中倒去。
“欸……呸!”少年摇晃着脑袋,吐出一口泥土,“公主,你杀了我,那可没人帮你统一天下了。”
公主。
赵挽缨肃意滋生,杀意顿起,手中的铲子就向着少年那白皙的脸上呼去,却在离他眼前零点零一公分处停住。
少年面色惨白,一副吓傻了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你到底是何人?”
赵挽缨将铲子插进土中,立于一旁,她蹲下身来,看着白衣小道士,问道。
“我乃相鬼子的关门弟子,此行下山,是奉师命匡世扶弱,助那天命之人登帝位。”回过神来的少年正色道,他的目光清如山涧细泉,看不出一丝伪意。
赵挽缨听此扬唇,笑得嘲弄:“怎么你觉我是天命之人?要助我统一天下,登基为帝?”
少年点头,神色郑重,“是。”
“小道士,在江湖上坑蒙拐骗惯了?”赵挽缨敛了笑,眉目冷漠。她站起身来,拿起铲子又要往坑里填土。
“龙睛凤目,相有王气。天干一字,命主七杀。”
他扬了声调,语气中是万分的肯定。
“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细碎的额发半掩着他的眉毛,一双明澈的眼眸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即便狼狈依旧可以看的出少年长得眉清目秀,透着一股子不谙世事的清朗纯良。
阳光熠熠,透过密林落在他的身上。
赵挽缨看着眼前的少年,他那一眼望到底的干净眼神中似能倒映出她的模样。
蓦然,她转身,不愿再与他对视。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赵挽缨扯了扯唇,她的声音借着风飘落在地,清冷而孤寂。
“我不想统一天下,也不想登基为帝,我只想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