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元关上门,他的声音在密闭的房间内响起,“两位公子要这琅琊玉斗,赌赢我们这最后一位庄荷即可。”
“要琅琊玉斗?”男子顾自呢喃了一声。
“是。”赵挽缨答。
她直勾勾地看着男人的双目,走过帘幕,站在长案前。
她俯身看去,男人的双眸中流光千转,只是这些光芒皆只是在他瞳孔中泛善可陈的倒影。
“两位公子,请坐。”朗元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赵挽缨没有回首,而是直接是揽袖坐下,扶霖则立于她的身旁。
“公子。”男人轻捻着这两字,温笑着问道:“这一局,猜大小,两位公子是猜大呢还是猜小呢?”
“猜小。”
赵挽缨道,她伸手挑开骰盅,只见里头依然是三枚骰子。
“既然公子猜小,那我便猜大吧。”
男子伸手,如玉般的手精准地摁住了赵挽缨的手,将骰盅又生生盖了回去。
赵挽缨仰首,万般凌厉在迎上那双无神的眼时消散。
这一眼对视,莫名让赵挽缨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明明对方是个瞎子,可她却觉得他仿佛什么都看得见。
赵挽缨手一翻,将男人的手掀开。
“那便赌吧。”
“好,依公子所言。”
言尽于此,话声被骰子摇动的声音淹没。
这一次那骰子摇动的声音不再似夏日骤起的暴雨,倒像是暮春时节蒙蒙的细雨。
雨打新竹,滴答、滴答。
骰子击壁,咚咚、咚咚。
随着那连绵的声音响起的是两人的交谈声,像是在细雨朦胧的午后,两个莫逆之交在煮茶论道。
“两位公子能到这观月博坊的三楼倒是好气运。”
“好气运?”赵挽缨嘴角淡扬,目光从长案上那两个骰盅上略过,轻嘲着重复道,“世人哪有这么多的好气运?”
王侯将相的爵位是凭气运?不过是生逢其时,机关算尽所得。
世家公子的福气是他的气运?不过是借着那见不得光的手段,盘剥万千百姓所得。
闻言,男子拉长了声调,一笑,转言问道:“那敢问两位公子是如何胜的这观月博坊一二两楼的庄荷?”
“暗箱操作。”
赵挽缨漫不经心的敛眸,说出的话是万分的嚣张。
像是骤起的狂风,雨声忽密。
身后,一直站着默不作声的朗元在听闻赵挽缨此言时顿起杀意,怒意在他话中爆开:“公子这也太不把我们观月博坊的规矩放在眼里了。”
他终是不忍了,匕首出袖,明晃晃的刀面倒映着跃动的烛光。
雅间相通,机关门一转,所有藏在暗中的身影都显了身。
一把把匕首闪着寒光交相辉映。
瞬息之间,赵挽缨还未出手,便见那紫衣男子手中的骰盅被掀开,里头的骰子飞旋出去。
两颗分别斜穿过两名黑衣人的太阳穴,一颗本要正中朗元眉心,却被他挡了住。
乘着那血腥味还未散开,赵挽缨迅速起身,她乘着朗元挡那骰子,劈手劫走他手中的匕首,她将朗元的手往后一扭,背在他的身后,压制住他的同时,抬手挡下剩余黑衣人的杀招。
她的身形诡谲,几个闪躲之际,匕首飞旋。
白袍染血,尸体倒地。
“你们到底要的是什么?!”朗元的声音从胸腔中震出。
赵挽缨抬腿将人踩在地上,手中的匕首一挽,甩了出去。
满是温热鲜血的匕首擦着扶霖而过,砰一声插进那长案之中。
“龟骨。”赵挽缨冷厉抛出二字。
被赵挽缨踩着的朗元神色大变,他想挣扎着起来,却被赵挽缨踩得更死,只能狠厉出声:“哈!你们果然要得是龟骨!只是你以为来了,还能跑得掉吗?”
相比于朗元的狼狈,那宛如谪仙的男子倒是淡定许多,他施施然将匕首从长案中拔出,飞还给赵挽缨,不紧不慢道:“姑娘要找的竟是龟骨么?”
“既然如此,若姑娘愿救义某出这观月博坊,义某愿告诉姑娘那龟骨的下落。”说着,男子将他那一直放在长案下的左手抬了起来,只见其上是一根精致的玄铁链。
赵挽缨不语,而是扭头看向了扶霖,这龟骨竟还不在这观月博坊吗?
扶霖捕捉到赵挽缨看来的目光,愣愣的张了张唇。
他算错了吗?不可能。
赵挽缨看着他的模样,眉心一蹙。
其实打进了这观月博坊,赵挽缨便已知道不对劲。
这小道士必然是骗了她,这什么龟骨怕是早已丢了,他不过是想借她之手要回来罢。但她本想着既然答应了这小道士,已经来了这观月博坊,不若将东西给他拿到,再秋后算账。
只是现在看来,这龟骨赌也赌不得,抢也抢不到了。
到底是她看走了眼,这观月博坊的背后之人必不一般!这朗元说是坊主,但到底不过是一个明面的傀儡罢了。
这一切或许就是一个瓮中捉鳖的套,捉的或许不是她赵挽缨,但必然是他扶霖。
可真真是淌浑水!
“那便不要罢,反正我并非就是要那龟骨不可。”赵挽缨忽然出声,她的声音冷到极致。
而就在这时,门外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其力道不大,且有序,一听便是练家子,想来必是观月博坊的杀手了。
“那姑娘快走罢。”
男人突然出声,他竟未继续以龟骨要挟赵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