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上朝,将士们又一次请愿出兵封界时,玄夜终于下达了清晰的旨意。
只是这次的旨意令众人哗然 —— 帝尊决定,暂时不攻封界。
几位老臣深知玄夜的意图,面面相觑后,退了出去。
待众人散尽,玄夜坐在王座上,双肘抵住双膝,十指交叉着抵住额沉思。
染青身上没有仙力,即便打开了伪地的结界,她也走不出修罗之地。
可如此一来,他再做什么,便再也瞒不了她……
正在思忖,桓钦的声音出现在他耳畔:“帝尊,小人有一事请命。”
“说。”
“自上次进攻,封界折损巨大,即便我们暂时不进攻,也如瓮中捉鳖。可您的身子,仍需要菡萏之心……”他向前走了两步,眼神不住关切:“可否命小人悄悄派人入界,为您取几颗心回来?”
玄夜沉吟了半晌,开口回道:“不必。有雪魄寒晶和菡萏根茎,火毒暂可压制。几位长老每日都在以灵力浇灌莲池,想必不久,便会有几株化为人形。”
桓钦退出大殿的时候,眸色阴沉。
玄夜一向视神力如命,如今竟放任自流,不急于恢复。
一想便知,他定是怕节外生枝,被上始元尊知晓,怕她伤害腹中的孩子。
一代枭雄,竟被一名女子如此掣肘……
天界倾覆,他身为奸细功不可没,上始元尊与他更是血海深仇。
若让她诞下子嗣,坐稳了这帝后之位……
想到此处,桓钦的眼神愈发阴狠,心中缓缓生出一计……
*
封界,锁月宫外,白鹤芋公主清瑶带着几名器宇轩昂的凡人,叩开了紧闭的宫门。
凤瑜从王座上下来,双目噙泪得拉住那人的手臂:“天帝……我一直命人暗中找寻您的踪迹,原来您早就在这里……”
青曌拂了拂手,恭敬回道:“我失了仙力,九重天亦陨落,凤瑜……以后,便唤我青曌吧。”他顿了顿,转脸看向月瑶怀中的婴孩:“我虽无力助你一臂之力,但日后……他也许可以。”
凤瑜随着他的视线落到小粉团身上,发现他虽为婴孩,流转的神息却精粹无比,讶异问道:“他是……?”
青曌沉吟了半晌,回道:“他的母亲本是天界的仙官,不慎被一修罗奸细蛊惑,诞下此子后,战死在仙魔大战中。但你大可放心,上始元尊被俘前,已施法封住了他体内的修罗之力,日后只会为我们助益。”
提起上始元尊,凤瑜的眸色一沉:“上始元尊背信弃义,竟为那魔头延绵子嗣。她的心中,哪还有使命和道义……”
青曌未接话,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今日我与清瑶前来,是因我等商议出一法,可解封界的困局。天兵带来的天地玺印,可还在你手中?”
待凤瑜听完二人的计划,大惊道:“清瑶,不可!你们是白鹤芋族最后的血脉!”
清瑶望了望自己的族人,又目色沉静得对她说道:“帝姬,王君可以为了封界牺牲一切,我们也可以。”她的手落在凤瑜的肩上,轻柔而有力:“保护大家的重任,不该由你一人承担,我们也想出份力。”
当清瑶带着白鹤芋族仅存的族人,在锁月宫外依次排成北斗星阵列之后,凤瑜的眼睛不断涌出眼泪,直至模糊在一片月白色的光辉中。
公主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向她报以了一个毅然决然的微笑,便与其他族人一起,化成瀑布般密集的星屑,向封界的外围飞散而去。
“凤瑜,快,就在此时!”来不及悲痛,随着青曌一声高呼,凤瑜擦掉脸上的泪,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天地玺印 ——
*
染青带着侍婢们穿梭于宫宇之间,眼睛不住往兵营的方向望去。
距玄夜受伤已半月有余,九鳍献祭了火灵,封界必遭重创,她必须要搞清楚现下的状况。
……她必须要知道,渊儿是否会被发现。
修罗之地,她无人可信,那些流言蜚语,或许都是玄夜刻意安排的,只能自己想方法确认。
只有从一个人那里,她或许能套出真实的消息。
月色的裙摆拂过砖石,她驻足在一处僻静的院落前。
院门未关,透过半开的铜门,她在一片怒放的彼岸花中,望到了那个佝偻的身影。
玉足踏进门阁,传来吱呀一声,和合长老从花丛中直起身,言情冷漠道:“老臣恭迎帝后銮驾。”
染青走过去,故意掐断一株彼岸花,捏在手中把玩:“长老,我怎么觉得,您并不是很欢迎我。”
和合揖了揖手,回道:“老臣不敢。”
染青将花丢在地上,走到近前直视道:“听闻您曾反对我入魔界,更是将玄夜受伤的原由安到了我头上。”她的语气透露出挑衅:“长老,您敢不敢承认?”
“有何不敢。”和合的脊背挺得笔直,丝毫不落下风:“老臣不改初衷,即便您怀了帝尊的骨肉,也依然是修罗最大的威胁。”
好一个直爽的老臣。染青微微挑了挑唇角,继续说道:“长老,我不懂。九鳍献祭了火灵,与自戕无异,想必封界已被你们夷为平地。这世上最后一方净土都不在了,我又能如何威胁到修罗?”
“哼,”和合怒而挥袖,不悦得回道:“你不必套我的话。”他将染青丢掉的那株花捡起来,小心翼翼得培进土里,又直起身,对她怒目相视道:“若非因你,帝尊必不会在最合适的时机放弃进攻,而此时,封界已然消失于六界之中了!”
全然消失?染青不禁大惊,镇定过后又不住大喜:能使一界全然隐匿于天地间的,只有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