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昆仑山。
宽大的寝室中,榻上静卧一妙龄女子,皮肤却比身上的白衣还要白上几分,显出面色惨淡。
万籁寂静,突然,一阵诡异的叮铃声悠长地响起,听来清脆又空灵。
叮叮...叮...
床边的垂帷无风而动,铃音断断续续地回响,空中随铃响聚起白色光点,尽数没入塌间,室内顷刻间亮如白昼,光彩夺目,持续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空中漂浮的光点散去,铃声渐淡。
榻上的白衣女子在一声喘息之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狭长凤眼,眼瞳极黑,眸光似水晶一般清澈纯净,懵然且清冷。
不过一瞬,不清醒的意识再次涣散,她终究又沉沉睡去,在梦魇里沉浮。
“月儿又长高了,要再裁几件新衣...”
“月儿,常偷偷唤你母后为娘亲,也唤朕一声爹爹吧?”
“月儿,乖乖等哥回来。”
“阿月,我好不好看,是不是世上最好看的女人?”
“......”
不知过了多久,黎月在声声呼唤中猛地再次睁开了双眼,伸手摸到了脸上的冰凉,她怔了好一会脑子里才烟消云散,眼神恢复了清明。
连忙坐起,感觉身体里有什么在迅速消散。
室内燃着熏香,门窗关着,静悄悄的没有声响,透过垂帷,床边的矮木几摆着一盏麒麟香炉,静静地吐出极淡的云烟,光线柔和却很明亮,一片平静祥和的模样。
坐在榻边的人看着陌生的环境,怔怔地伸出双手:“这是...我不是...死了吗?”
“?”
不由地就抬手向颈项摸去,那里光洁一片,身上的伤痕也全都不见了。
黎月揉着自己的脸,把头发抓得乱七八糟,确认了无数遍,终于确认了一件事:
她没死,活得好好的。
可是怎么可能,她是自刎啊,脖子都割断了没死成?
她甚至还依稀记得濒死那种窒息的感觉和喉咙被割破的剧痛。
“......”
黎月向来不是冲动的人,很快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这不是我的身体,我可能是魂魄附身到别人身上了!
黎月赶忙起身在房中找起来,她要找的是镜子。
四处看了半天,这房中什么都没有,人没有,镜子没有,连鞋都没有。
只好光着脚出了门。
已是夜晚,推开门就迎来风中带着花香和曝晒之后的温暖气息,耳边还有潺潺流水的声音,檐下挂着灯笼,院子里铺着青石,踩上去有些硌脚,带着余温,还有些木涩。
“请问...有人在吗?”
无人应答。
满园大片红霞盛放,花朵硕大,远看就像大朵大朵的牡丹,她素手惗了一朵拿在手里,拿近看了,那花瓣很细长,摸着有些毛茸茸的,有一种奇异的美感,拿到鼻尖就嗅到沁人心脾的花香。
这院子不大,却很是精致,穿过长廊到了前院,檐下有一泉水池,她连忙凑过去,几尾红鲤在水中静静游动。
她搞出的动静不小,要是有人恐怕早就该出现了。
四下无人,干脆直接出了小院,到了最外面。
云渺居坐落在峰顶之处,云雾在山腰之间缭绕,往边上一站,脚下是悠悠云海,隐隐可见远处山峦巍峨。没有月色,天色却把蜿蜒而上的阶梯照得隐隐泛白。
黎月站在山前,不可思议地看着陌生的一切。
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实在是需要赶紧找个人了解情况,她很急。
寻了半天人影都没找到,她无力地回到门前坐在石阶上,还在努力保持镇静,心中已经想好了无数个可能,每一个都让她难以接受。
想到气愤处她一巴掌拍在手边的石头上。
‘嘭’一声巨响,那石狮子被这一掌击碎,瞬间碎石横飞。
“?!”
她先是一惊,随后一喜,然后发现:功力还在。
那就不至于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这样一想她稍微平衡了些。
黎月看着檐下明亮的灯光,轻轻跃上了屋顶,如刚睡醒的幼狮般边走边伸了个懒腰,漂亮至极的眸子微微深沉,双手缓缓抬起催动真气,心下诧异道:“为什么感觉身体有点奇怪?就像是...突然变得很轻,随时都能飞走一样......”
下一秒,她就飞出去了。
飞上天的一瞬间她死死地咬着后槽牙,强行忍下了到了嘴边的惊呼,不让自己太过慌张。
她已经感觉到体内有一股诡异的力量,不受控制地在五脏六腑乱窜,带着她的身体在空中乱飞。
黎月被甩得头晕眼花,但这力量并未给身体带来任何负担,也未感到任何不适。
索性全身放松让它自己折腾。
没想到她刚一放松就猛地失去了重心,直接从天下摔了下来——被一棵树刮了一下,才掉到地上。
被摔个措手不及,她就这么在地上趴了好一会才缓缓站起来,脚上传来一阵痛意,乍一看,原来是摔在地上时身边正好有一个树桩,脚掌被刺穿,鲜血流了一地。
过了半响,头晕眼花,竭尽全力爬到一棵树旁坐下,脚上的伤也没包扎,她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痛一般任由伤口就这么摆在那里。根本不知道飞到了哪里,算了,她精疲力尽地睡了过去。
峰顶之上,云渺居。
一群人站在门前,不知所措地看着檐下的男子,白衣弟子俯首道:
“玄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