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听了这话,哼了一声走了,顾云棠朝她身后说着,“小彩灯,要走了吗?”
她一身穿一身晃眼炫目的彩色流光,可不就是小彩灯吗?
她转过来,眉毛皱着,“你叫谁呢?”
“叫你啊,小彩灯。”
“你给我闭嘴!”
“好的,小彩灯。”
见她还是这么叫自己,席蕊生着闷气走了。
“再见啊,小彩灯!”
一听这话,她步子又加快了。
两人就这样看着她,过了许久,那道五彩缤纷的惹眼背影才在消失在视线末端。
“多有意思一姑娘啊!”顾云棠笑着出声,“你说是吧,师兄?”
他没听到回应,只感觉到手上温热,转眼去看。
只见自己的手把江洛桂的嘴死死捂住。
她赶紧抽出手,想到自己一直捂着他跟席蕊斗了许久的嘴,她对着师兄尬笑了一下,“抱歉,刚才没注意到,不过您反正也不太会说话……不是,是您不太能说话……不对,是您——”
她看出师兄眼底的不耐,话语一顿,啪地打自己嘴,“是我不会说话……”
“没有灵气,你在撒谎!”他眸光暗了下来,这四周江洛桂方才仔细探查了,根本不似她说的那样。
顾云棠心道坏事了,是刚才席蕊出现耽误时间,让他反应过来了。
她师兄转身就要走,顾云棠拉住他,将他连哄带骗拉到天海边。看着漂浮白云,她心里犯怵,按理说就是这个点了,云霞该出现了吧!
她和江洛桂二人并立,望着一望无际的天海干等。天穹台是临着天海的圆形台面,核心处是古朴巨硕的系缘树。系缘树枝干上挂满大大小小的红绳,木牌。
他们没等到云霞,等来了大风,天海的浓云厚雾飘进天穹台,木牌叮叮相撞,树叶沙沙作响,红绳绿树在乳白云海里若隐若现,仿若人间仙境。
看着这浩瀚美丽的景色,她出声感慨
“造了大孽了!”——旁边江洛桂站的地方没人了。
她冲着云雾迷蒙处大喊着,“师兄,你人呢?”
天穹台此刻云雾漂浮,看不到人,也听不见回应人声。
身边的云雾开始渐变,她向天海望去,那远远近近的云雾都在幻化渲色,云霞要出现了。
一定要找到江洛桂!
“师兄!你现在在哪?”
“师兄!”
……
她喉咙都叫哑了都没人回应,师兄或许已经离开了。
眼前云霞已经完全成型,她静静矗立。
江洛桂的离开,让她想到了十岁的雨夜,她像烂布一样被扔到大街上,雨水寒凉刺骨。
十岁时她还是个普通乞丐,江家将她抓给去江家的金贵公子换命,这神赋之躯本来是他江洛桂的命格,最后换给了她,不知算她运气好还是差。
一个流浪的乞丐得了这么好的命,天赋,灵力,这样好的东西给了她,有时候甚至她都有一种窃取了别人宝贝的罪恶感。
时间久了,她甚至以为自己才是罪人。
带着祝福的霞光映在脸上,她心中悲哀,自己仿佛是不祥之人,在觊觎别人的祥兆。
可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被换走命格的人,小偷堂而皇之地不记得一切,潇洒地过自己的生活。自己却要偷偷摸摸,艰难度日。
这是什么道理?
无论是在街头流浪时被抓进江家,还是换完命格之后将她扔入暴雨中,没人问她愿不愿意,他们只考虑需不需要。
但是她自始至终只是想要过自己的生活,街头乞讨时只想着一口饭,入宗修行时也只想着正常修炼。
自己本该有的东西现在被拿走了,别人都能拥有的东西,她有就很艰难。
各色的彩云簇拥在旁,皮肤沁润在暖云里,顾云棠心里却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她的下半生只有一年了。
死在街头一个乞丐跟死在玄天宗的一个修士没什么不一样。
她从来都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
就在她几乎近于绝望时,一阵微弱的脚步声向她的方向走来。
他没走?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声音给她带来了最后一点希望,或许自己还有救。
近到能看到那人身形的轮廓在在云雾里若隐若现,这时候云霞快散了。
云霞未散,一切都还来得及。
像濒危的人扑向最后一点火苗,她扑向那人怀里
手指攥紧了他的衣服,紧紧抓住最后的一点希望。
她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着,“我让你活下去了,求你别让我死……”
他们在将散未散的五色云霞里相拥,暖意和霞光带着祝福披洒散落。
她怀里的人明显也是一僵,就这样等到云霞散开。
此时,她发现有一点不对,这人的头发怎么是直的?
“放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是他?
她心中骇然,赶紧往外撒手,不敢直视那人,声音轻颤,“师……师尊。”
“呵。”那人轻笑一声,“你还记得我是你师尊啊……”
她赶紧跪下,“弟子不敢,弟子不敢冒犯师尊……刚才,认错人了。”
灵庚君居高临下,跟往常一样的温声,“认错?你本事可还真不小啊,让你去青璃殿领罚,你跑到天穹台跟别人厮混……”
他俯身蹲下,手指挑起她的脸,清润温雅的声音中透着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