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下心来,直到两个时辰后,西厢派人来寻他,他方将剑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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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言一早得了空,便赶往澄园向苏氏回禀初至听雪苑的所见所闻。
从书房里世子的冷言相对,到暗地里瞥见世子和阿妤同在浴房,事无巨细,她一一向苏氏坦言。
她还在澄园时,只在三公子的房中撞见侍妾与他共浴嬉戏。虽说昨夜阿妤并未入水,但隔着一层屏风,她仍能看清世子与她赤身相对,可见二人关系已是非同一般。
苏氏沉默不语,思忖良久,最后屏退房中女婢,将她唤到自己跟前。
“这是孤月楼里的秘药,名为‘春蝉’,无色无味,你找机会将它混进水里,让淮儿喝下。”
“春蝉”药如其名,服用者会陷入一场盛满春意的美梦之中,意识模糊,四肢发软。
秋言接过药丸的手一颤,苏氏的用意她心知肚明:“这恐怕……”
话未说完,苏氏斜睨了她一眼,“你若能成事,到时候我允诺你的,自会达成。你是甘心一辈子都是个听雪苑里的扫地婢子,还是成为国公府的主子,都由你自己决定。”
当年国公府内曾有一女婢妄想攀上高枝,在国公爷的酒水中掺兑了迷药,和国公爷春风一度。虽说那女婢最后诞下了二公子,但秋言曾听府中老人说起,那个婢子产下麟儿后便立即被乱棍打死,草席裹身,丢到乱葬岗去了。
若是她再效仿那人,给世子下药,到时候说不定也会落得个曝尸荒野的下场。
苏氏见她神情犹豫,将桌案上的一盏茶递到她身前。
“若你不愿,那我就派夏岁去吧。”
一想到唾手可得的贵妾之位会落入旁人手中,秋言登时慌了神。她急切地将茶杯捧在手心,点头如捣蒜道:“奴婢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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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内,姜昭将陆淮找来,只因陆厌终于在他锲而不舍的拜访下对他敞开了门。
且说昨日姜昭再一次去往朝晖阁看望陆厌,那本对他冷淡的家丁一直低垂着头,却一反常态将他迎进门去。
朝晖阁的正房里充斥着一股浓重而杂乱的草药香,姜昭皱了皱眉,正想将床榻上的幔帐掀开,却被那下人拦住。
“姜公子有所不知,大夫曾嘱咐过,二公子染上的病吹不得风。姜公子回春妙手,应当也不会介意隔着幔帐诊治吧。”
姜昭为人爽直,听了他这番话,干脆自己搬了个绣凳坐在床边把脉。
从幔帐中伸出的那只手枯槁得如同朽木,一眼便知其主人饱受了病痛的折磨。
姜昭神色沉重,直到回到厢房,心中仍记挂着脉象。
甫一瞧见陆淮的身影出现,他阔步上前,向他道:“陆厌只怕,时日无多了。”
陆淮瞳孔微缩,问:“就连你也救不了吗?”
姜昭点了点头,“他脉搏微弱,又畏寒体凉。我今日去见他时,连他的模样都没瞧见……”
“说来也奇怪。前两次开门的那个小厮沉默寡言,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结果今儿个他倒是守着国公府的规矩。”
听着姜昭的话,一个莫名的猜测在陆淮脑海中闪过,他沉思许久,终是说道:“你下次去朝晖阁时,争取要见上陆厌一面。”
有了陆淮的提点,姜昭顿时从疑团中抽丝剥茧,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我把脉的这个人,可能不是陆厌?”
陆淮微微颔首。
正逢此时,下人在外扬声传道:“世子爷,夫人想让您去澄园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姜昭拍了拍陆淮的肩膀,笑得幸灾乐祸:“这个国公府二夫人还真是不肯放你一天安生日子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