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纾星依旧清晰地嗯了一声。
他把岁雪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方便自己腾出两只手去拿珍灵盒里的伤药。
气味苦涩的药膏被他用手指挖出一点,涂在那五道爪痕上。动作虽然已经尽量很轻,却仍然能感觉到岁雪浑身紧绷,竟被逼出了战意。
“不喜欢别人碰这里?”沈纾星问。
岁雪老实回答:“很讨厌。”
沈纾星快速在她脖颈上好药,换了干净的纱布给她缠好,再去解右手血迹斑斑的布条。
被割烂的皮肤混着干了的血渍黏住布条,沈纾星一动手,岁雪就哭得更难过起来:“好疼。”
沈纾星尽量放轻动作,岁雪却哭得越发伤心,垂下的脑袋恰好抵着他的胸腔,抽泣的动作让他也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但是你的手必须换药才能好。”沈纾星沉默了片刻,又把她抱了起来,“我带你去君昭那里,他医术很好,是我的朋友,你不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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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君昭正躺在院里的椅子上晒太阳,听见啜泣声,抬头就见沈纾星抱着个姑娘踏进了院子。
秦君昭撑起身来,目光诡异地看了看沈纾星,再打量了一眼岁雪,右手一摆,又躺了回去:“灵力紊乱带到我这里可没用,不送了。”
“我知道。你有没有可以稍微镇痛的药?”沈纾星说。
秦君昭说:“有,但效果不怎么样,还不如开点安神助眠的药让她睡一觉好。”
沈纾星垂眸看了眼岁雪:“也可以。”
秦君昭起身往屋子走,又听他说:“君昭,还得麻烦你给她右手换一次药。”
他幽怨回过头,无声询问:“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
沈纾星跟在他身后,眼神示意他看岁雪的右手:“我敢?”
秦君昭看了眼,皱了下眉:“这怎么回事?”
岁雪从沈纾星怀里探出头,小声说:“在新弟子挑战里受的伤。”
正往木盆里洒药粉的秦君昭和沈纾星齐齐看向她,一脸你别唬我的表情。
新弟子挑战罢了,里面会自动平衡难度,顶多麻烦了点,哪至于伤成这样。
如果真伤成这样,说明实力的确差了点。
秦君昭不好多问了,端来加了药粉的热水,让岁雪先伸手放里面泡着。
沈纾星把岁雪放在躺椅上,抓着她的手放进木盆里,见她没哭了,觉得有点奇怪,问:“不疼了?”
岁雪右手玩着水,在水里按下又浮起,粘在手上的布条如水草般松松散散飘开。
听到沈纾星这样问,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看着他:“哭太久,有点累了。”
秦君昭低笑了一声,说:“早就听人说岁雪小师妹天真可爱,果然不假。”
岁雪抬眼看着这个脸色苍白,好像马上就要离开美丽的人世间的男子,也笑道:“我也听说过秦师兄。”
“哦?说我什么?”秦君昭有点感兴趣。
岁雪弯眼笑了笑:“说秦师兄的未婚妻祝师姐年少有为,英勇果敢,不仅兵法剑术可圈可点,人也长得极好看,与秦师兄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岁雪师妹说话好听,下次若又有受伤,还可以来找我。”秦君昭话音含笑,这会是真瞧着岁雪乖巧可爱。
沈纾星用食指将岁雪浮上水面的右手又按回了水底。
秦君昭觉得自己因为不像这二人一样幼稚而显得多余,干脆起身去抓安神助眠的药去了。
岁雪就闭眼休息。
到了云城之后,她的确听说过关于秦君昭的事情,四国之间皇室与朝堂的那点东西,最容易传得沸沸扬扬。
听说祝霜是苍烈祝大将军的女儿,十六岁就随父出征,立了场战功的小将军。而苍烈皇帝给她的奖赏,就是让自己的儿子秦君昭嫁给她。
没错,是让秦君昭嫁到了将军府。
岁雪觉得秦君昭很幸运,因为苍烈皇帝肯定是很疼他的,心里清楚这样一个病怏怏的人,如果没有将军府扶持与庇护,哪一天死在皇宫里了都说不准。
他还遇到了祝霜,是彼此都珍惜喜欢的人。
喜欢这个词,在岁雪眼里最虚渺无用。
她自身难保,除自己之外,没办法喜欢任何人。
而沈纾星这样清醒理智的人,居然会因为她长得像他的那位朋友,就对她好。
耳边响起一阵水声。
岁雪睁开眼睛,歪头去看。
原本缠在右手上的布条几乎完全散开,沈纾星把她的手从水里抓了出来,用毛巾轻轻吸干手上的水渍,拿起一旁的药膏开始给伤口涂药。
他做这件事情耐心且专注,岁雪盯了他许久也没得到任何一个反应,反倒是那只手得到了温柔对待,悉心呵护。
沈纾星裁下一截药布缠在上面,打了个结,这才看她:“你可以先休息,等会喝了药就安心睡一觉,我会带你回去。”
“好。”岁雪点头,抬手看了看手背上的结,又低头看了眼颈侧,说:“这里也要系一样的结。”
沈纾星稍稍俯身,解开她脖子上的布条,重新裁了一截长的给她换上,才能系成一样。
他的发丝垂落几缕,扫得岁雪的鼻尖和脸庞有些发痒,岁雪轻轻将它们拨开,无意识绕在指上,复又松开。
沈纾星在左侧系结,岁雪就歪头看着右边发呆,半晌之后她回过头来,恰好与他目光相撞。
他已经默不作声看了她许久,一双眼睛安静明亮,是一眼就能见到底的清澈。
“我以为这是我的头发。”岁雪愣了下,不好意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