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青的手抚上食指,似乎感应到她身上的血脉,那枚戒指微微透出一圈莹莹绿光。这几年光景,羽青一直都在潜心修炼,想获得一些境界上的进步,可是毫无进益,她甚至都怀疑过自己的资质。
但她更多的是懊悔,那些本该努力的年华白白错付。那青峪三百一十五口的人命压的她喘不过气,常常令她在梦里梦到大汗淋漓,梦到肝肠寸断。
如何修炼才能进境?
羽青又调动气海里微末的灵力,那些灵力只是稍稍流窜了一会,好像遇见了什么阻碍般,又蔫蔫的回去了。羽青长叹一声,埋进了被窝。
梦里好像又听见泉水叮叮当当的流动,泪水打湿了一大片枕头。
翌日清晨,羽青还沉浸在梦里醒不过来,天气闷热,她额前的发丝出了汗打着绺贴在脸上,一条干净的绢帕轻轻给她拭了拭鬓角。
羽青似有所感的睁开眼,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一张亲切的脸正一脸宠溺的望着她。羽青顿时觉得鼻子一酸,联和梦里的难过,许多难以言说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上来。她爬起来,就像她刚去门里那样,捉了那宽大的衣袖,抱着那人的胳膊喊起来:
“师父。”
韩子默身形一滞,转而拿另一只手拍着羽青的背,笑了。
“多大了,还哭鼻子。”
这上原县大名鼎鼎的韩真人,其实也不过三十五六的年纪。因为出身大家,生就了一副好皮囊,肤色白皙。除了有点过分瘦削,那脸上也是风华正劲,五官分明,霞姿月韵,俊美非常。那高高束起的白玉冠,还有那暗纹镶边的道袍,哪里像个修行之人,到衬出来一股子读书人的清贵和傲气。
以前羽青跟他出去看戏时,就曾打趣他,
“师父真该像那台上的花旦,眉眼无双,颠倒众生。”
结果挨了师父一记暴栗。
羽青总算哭够了,抬起头来。本就有洁癖的韩子默看着袖子上那油光锃亮的痕迹,蹙了蹙眉,感觉身上都燥出来一身汗。此刻,他抬着那只袖子,皱着眉盯着羽青,一脸严肃:
“六儿,我看你……”
“师父,我……前几天被人推下了水,你也知道我不会水……”羽青忙的心虚的委屈道,“那水又凉又浊,害得我一直高烧不退……我当时都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师父了……我……我还没有给师父尽孝……还……”
韩子默看着羽青又蹭过来的手,“腾”的站了起来,离了三尺远。
羽青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从床上爬了起来,赤着脚跑去桌台上拿了一个油纸包,拆开,巴巴的送到韩子默的面前:
“师父,花山记的桂花糖!”
韩子默刚才的恼意被这凑上来的笑脸挥的无影无踪,眼波也变得温柔起来,隔着绢帕,捏了一小块糖放进嘴里。“咂”了一下嘴,又瞅了一眼羽青那张黑黄黑黄的花脸,好像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六儿啊,你什么时候能变好看点?”
再一看,那刚哭过的眼睛里又一片水光。
“难道师父,你也与别人一样,嫌弃六儿的容貌……”
“闭嘴!”
“……”
“听说你落水有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侠士救了你?”韩子默眼睛里似笑非笑,一点为人师尊的样子都没有。
羽青真想去撕了秋霜那张嘴。
“好看有什么用?登徒浪子……”
“嗯?难道他趁人之危?”韩子默修长的眉毛一挑,面色凝重,总算看出了点正经。
“啊?啊——不不不……不曾……没有。”这话脱口而出,羽青狠狠的咬了咬舌尖,心道:
“那人可是宋一杨,采花淫贼,之前不还盼着师父来收了这妖孽吗?”
但是想想那人修为很高,恐怕也在师父之上,这样冒然说出来,会不会把师父置入险境。可若不说,那人要是再继续犯事怎么办?
羽青心里真是矛盾极了,正兀自想着,就听见走进来的程江问道,
“师父,您怎么突然下山了?”
韩子默看羽青还能在自己身前撒娇,知道没什么大事。这里听了程江询问,撂下了手里的糖包,从怀里掏出一块雪白的绢帕仔细的擦了擦嘴角。一番娇贵做作之后,看着跟进来的几个徒儿,这才正襟危坐的说:
“近日有个江湖召集令,说是最近鬼宗魑魅蠢蠢欲动。紫月门给各大门派下了请柬,说是一起商讨除魔细节,为师要走一趟江南。”
“是荒泽之首的紫月门吗?”
跟在程江身后的林华突然两眼放光,前几日刚听了紫月门主的事迹,他心里很是崇敬,此刻师父居然说要去紫月门赴令,他简直难以置信,兴奋的凑过来。
“不错。正是掌门紫月离下的召令。”韩子默说到这,目光悠远,依稀透出点光亮,嘴角不由得抿笑了一下。
“我们这无名小派什么时候入得了这紫月门的眼,师父,你确定那请柬没送错吗?”羽青瞪着一双眼睛,认真的说到。
“咳——”韩子默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搞不清楚这六徒弟脑子里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怎么可能……许是,东邱名家道门并不多,我们流溯门也不算是籍籍无名吧……”程江抿了抿嘴唇,又若有所思的瞄了韩子默一眼,缓缓的说道。
“就是,上原县,谁不知道咱们流溯门道合清流……以后,我也是要名扬天下的!”林华抱着自己的佩剑,抬着那初长成的小身板,满眼骄傲的说道,“师兄,眼下也无事,不如你给我们讲讲现在的仙家名门,咱们也长长见识……”
程江看着韩子默一脸淡然,心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