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也没多少人能杀得了我……起码,你们师门几个都不能。”夜楚云打断了她,说的是大实话,但是羽青听着就是别扭。在她心里,她师父才是这世上无所不能的人。
还有,他。
羽青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浮现了一张人脸,只是每次都是不甚清醒,总让她觉得那些都太不真实。
“监视我的人,是我爹。”夜楚云苦笑了一下,看似随意的说道。
“你爹?你爹为什么要监视你?是因为你到处跑不听话吗?还是你逃婚不娶亲啊?”羽青本觉得这是个特别轻松的故事,想想以前看过的话本和听来的家长里短,不由得调笑道。
“因为……有仇呗……”夜楚云觉得那么单纯的姑娘,活在那么单纯的世界里真好。
“有仇?父子哪来的仇?”
“杀母之仇。”一字一字,夜楚云觉得心里最深的地方一直有一个角落,不可对人言,不敢去回忆。
羽青晃了下神,心里一惊。那人突然把自己血淋淋的心“挖”了出来,原本轻松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羽青一时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承受别人的伤疤。羽青没说话,只是默然的消化这四个字。
“我娘在我七岁那年就没了,被那个老东西杀的,就在我面前……”夜楚云顿了顿,原以为很多事情过了很多年,说出来会轻松很多,然而嗓子眼一阵酸楚和哽咽还是出卖了自己的故作轻松。
“他只有我一个儿子,所以他不敢杀我,但是他又怕我,怕我哪一天跑进他的房间把他掐死。所以,我们就互相监视,互相利用。我需要他的权势,他需要我的钱。父子做成这样,是不是很可笑?”
可笑么?我自出生都没见过我的父亲,他抛妻弃女,与杀人何异?羽青心里想道。她想起阿娘房间里挂的那副丹青,儿时她还曾盼望着能见他一面,可是青峪没有了,阿娘没了,那个人也在她的心里死去了。
夜很静,仿佛能听见山里树叶簌簌吹落的声音。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
“我……没有父母。”
一声极低的声线,划破了两个人各自回想的时空,也划在了两个人的心上,突突的疼了那么一下。羽青不知道用什么话安慰夜楚云,可能自己的不幸也是安慰别人的一剂良药。而这句话一出,异界陌路的两个人竟同时生出了点惺惺相惜来,两个人对于亲情的渴望都是那样的强烈,而童年的不幸才是心里最疼的那道疤。
“我没有见过我爹,他抛弃了我们。我阿娘,也没了……”羽青慢吞吞的嗫嚅着,心里绞着的疼痛丝毫不亚于夜楚云的难过。
说完这话,夜楚云也不由得愣住了。
他总以为有爹疼有娘爱的孩子才会生的这般无暇,原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把那些痛苦背负在身上。他沉默许久,呆呆的刻画着她的样子。他们都是那样不幸的人,而不幸也并没有把他们都归到同一条路上。
夜楚云突然就很想对她好,想把这世界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她,唯恐她过得如他一般的艰难和辛苦。
可是,这个念头出来的时候,夜楚云也不自觉的心惊了一下,他的心凉的太久了,而他有多少年没有对人交付过真心和真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羽青觉得身上原本紧绷的禁锢一下子松了,大概是时间久了。
羽青动了动酸痛的脖子和胳膊,甫一回头,她看见一个很落寞的身影,他蜷缩在那个角落,明明白天还那样风光霁月的男子,此刻却像个无措的少年人。
羽青回想自己在最难熬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别人同情的眼光,那会让人生出软弱和不甘,消磨掉斗争的意志。人都是深知自己苦,才能品人痛。
羽青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又开口慢慢说道,“我不能让过去的痛苦消失,有些东西不能忘也不敢忘。直到遇见师父,让我明白,这世间还有人会真心待我,我开始想好好活着。你……你不能选择你的出生,你的父母,可是,没有爱,何来恨?你的记忆深处,难道就没有一丝父子温情吗?”
这短短几句话,让夜楚云愣住了。他的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一副场景,他的纸鸢线断了挂在了树顶,那个人笑着,为了哄他开心,就亲自爬上树杈,取到了纸鸢,脚下没踩稳他就从高处跌落,就在小小的夜楚云吓到尖叫的时候,他袖子一甩就稳稳的落在了他的面前,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对父亲也是敬若神明吧……
不,不!
夜楚云眼角似乎有一些湿润,他狠狠的扭过了头,他不能回忆,他一点点的心软都是对母亲的亵渎和不敬!那个名义上的爹早就死了,如今的他就是个不阴不阳,不人不鬼的怪物!那人的心里,只有权谋,只有算计,明明是那么幸福的三口之家,是他亲手毁了!
他恨他,也一定会亲手给母亲报仇!
夜楚云沉默了一晌,仰头喝了一盏凉茶。再回过头来时,他又恢复了那副俊美勾人的浪荡模样。他压下了喉头的一丝酸涩,又扯到了羽青身上,
“既然对师父那般敬畏,你又为何易容欺瞒?生的这般好看,明明可以多讨些偏爱……”
羽青一时哑然。
夜楚云看她不说话,知道也许她也有不可对人言的故事。看羽青有些失意的垂了垂头,他的心里居然有了点心疼。他直了直身子,往屏风前凑了凑,笑道,
“不若,你跟了我。我保证,你一生都衣食无忧,应有尽有。”
羽青一听,脑子里立马闪现了风影离开时那绝望的表情,心里冷笑了一声,眼尾一扫,淡淡的说,
“夜公子的‘侍女’万千,沈青粗笨,怕是当不起这份富贵了。”
“你跟她们不……”
此时,羽青也懒得装做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