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日反噬寂云帆,寂云帆中毒后,七窍流血,双目无视,见人就杀……”
羽汐落赶到时,只看到了癫狂浴血的丈夫,而他的头后面趴着一只通体黝黑的巨型鬼蛾,那蛾子双翅覆在寂云帆的肩膀上,斗大的脑袋上,两只如鬼魅一般的复眼里挤着成千上万的小眼,阴森森的扫视着寂云山庄。
它眼睛下面有根如指头般粗的嘴管,正插在寂云帆的百会穴,蠕动着,像在吸食什么人间美味。
它操控着寂云帆四处挥砍,随即,它的翅膀一张,死去的人身上残留的灵气就源源不断的涌入它的体内。
羽汐落看见丈夫的惨状悔愧不已,她用银针封了寂云帆的大穴,才让发狂的他镇定下来,但是她却没有办法驱下他头上的绝日。
羽汐落想起了什么,匆匆跑到地下暗室,找到了几株栽在花盆里的很小的药草。这药草正是她之前从昙叶身上摘下来培育的子株,可惜任她费劲心力,那些小子株就像普通的草一样,一岁一枯。
她拿出这小昙叶在绝日面前晃了晃,绝日眼睛里的小眼睛也跟着动了动,像是瞧见了它的毕生之爱,然后它就抽出了嘴管,掠了过去。
羽汐落趁它不防,手里的几枚筷子粗细的金针飞出,有一枚插中了绝日的一只眼睛,绝日一阵抽搐,用一只翅膀护着瞎的一只眼,如无头苍蝇一般疯狂乱撞,不停的用翅膀继续吸收着满地尸体的灵气,灵气慢慢凝聚,连同体内流窜的各种毒气,绝日通体血红,彻底魔化。
而让羽汐落更没想到的是,绝日离了寂云帆,寂云帆的眼睛只是清明了一瞬,然后他就像是一具被吸干的干尸,浑身的血肉刹那间萎缩下去,他瞪大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羽汐落,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只剩了骷髅一样的躯壳。
羽汐落心里疼的撕心裂肺,抱着寂云帆不停的哭喊。
而这时他们四岁的女儿羽冉听见声响从殿里走了出来,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片修罗场。
还在四处乱撞的绝日似乎看到了那个小女孩,翅膀扑棱一下振起来,低掠过来。
羽汐落蓦然清醒,她恨恨的看着绝日,从地上捡起了寂云帆的剑,直直的刺了过去。
可惜,羽汐落修为不高,而刚刚吸食了那么多灵气的绝日只是一个翅膀扫过,羽汐落就被扫到了墙边。
然后绝日身体微颤,竟然隐去了实体,幻化成了一团似真似幻的黑雾,跟着寂云帆修行这几年,绝日已经算的上是天境修为,而且它脱离了寂云帆依然可以自主行事,随意变幻形态,她根本杀不了它!
羽汐落本想可以带着女儿一走了之,但这是她造就成了今日之祸,她不能任由绝日为祸江湖。
不得已她拿出了那枚素心玉莲戒,沾上了寂云帆的血,念了一段寂云帆与绝日的血咒,那团黑雾拼命撕扯着,带着十二分的狰狞被吸进了莲戒,羽汐落又以蛊咒封印,才压制住了绝日。
羽汐落呆呆的看着这一片狼藉,满地尸体的寂云山庄,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而为了留住寂云山庄和寂云帆的声名,她就放了一把火把寂云山庄烧了个干净,带着女儿和剩下的一些活着的仆人回到了蓬莱。
“绝日其实没有一刻忘记,它的仇敌是谁……它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虽说它是羽汐落的蛊虫,寂云帆的灵兽,可是,因为昙叶的寂灭,它保留了一定的自我意识,亦会堕魔。人不可能逆天而行,对兽亦不可以。”
紫月寒垂着眼皮,淡淡的说道。
郎之涣叹了口气,“所以说,有些人注定会活在悔愧之中,煎熬一生。”
绝日重生之后,那本札记已经接近尾声,只是最后的书皮那里,有一条稍宽的书缝,羽青用纤细的手指慢慢摩挲着,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本札记并没有结束,而那条书缝,像是被撕掉了最关键的几页。
札记的封底,是几句忏悔自白,
“绝日魔化,封印于莲心戒,羽家之罪,罪在己身。绝处逢生……”
后面的字迹就模糊的再看不出来了。羽青又反复的翻了翻,生怕遗漏了一个字。随后,她小心翼翼的把书合上,将要还给郎之涣的时候,郎之涣摆了摆手,
“那本来就是你羽家的东西,交给你吧。”
“那这手札,怎么会……”
“那是我太祖师的遗物,辗转传到了我的手里。我以为此生它不会再见天日的……”
“那后来……”
郎之涣叹了口气,“后来的事,也多是听我师父讲的……”
那件事对羽汐落打击很大,她自觉没脸再回门里,就想寻个世外之地隐居下来。
无意中,她遇见了那个她没太有印象的师侄,凌风。
凌风性格孤僻,虽自立了小药谷,但是门下弟子寥寥,能再见羽汐落他感觉上天待他不薄,极力帮衬。
然后他就在小药谷附近帮羽汐落寻得一处幽静所在,建成了青峪,羽华族也由此而来。
长久为伴,羽汐落也看出这个师侄是个老实人,她对凌风没有隐瞒,详述了寂云山庄的事,但是合两个人之力,也没想出杀死绝日的办法,只能是每隔五年加一层封印,继续研究破解之法。
羽汐落担心族人无力应对绝日之祸,便决定封谷隐居。
她与凌风二人合力,在谷口设立了一个九古迷阵,立下诸多规矩,开始了与世隔绝的日子。
羽汐落自觉罪孽深重,便醉心研究医术,化名在蓬莱附近施药救人用以赎罪。
她的医术当真是无人能及,所以周边乃至整个东邱都知道,蓬莱仙境之外,有个悬壶济世的活菩萨。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