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眉头,拿手遮住了刺眼的阳光,睁开眼,半眯着,说道,
“有酒吗?”
依云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又好言说道,
“荟姨说,主子不能再酗酒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垮了的。”
夜楚云笑着挥了挥手臂,修长的眼尾长扬,说道,
“一点酒而已。以后让荟姨别做了,这岸上那么多酒楼,随便吃些就好。”
依云看着他似乎酒劲还未完全醒来,狠狠的攥了攥手,然后上来就拽夜楚云的胳膊,
“主子,你起来!起来!去吃点,你都两日没正经吃饭了。空着肚子喝酒,会坏了身子的!”
夜楚云也不恼,借着依云拉他的力气,爬了起来,在依云连推带搡下,踉踉跄跄的进了船舱。
终于坐到了饭桌旁,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只是进了嘴里嚼了几下,好像是触动了已经麻木的味觉,就歪在一旁“哇哇”的吐了出来。
在一旁伺候的荟姨,连忙取了盥盆,心疼帮他拍着背。而依云眼里满是泪水,忍不住掀起帘子跑了出去。
依云坐在船头,脸上都是泪痕。慢慢的回忆着,这几年夜楚云的蹉跎时光。
自上原山下来之后,夜楚云的身体亦是外伤内伤,将养了许久。
他心里认定,羽青没死,又从一些当时从流溯门逃走的人的描述中,依稀知道了当时事情的惨烈,也知道了,把羽青逼上绝路的不仅有静宁公主,还有他的父亲。
待身体好了之后,他带着满腔仇恨赶回了莫邪宫,在红琅殿里,看见了父亲,夜回天却变得疯疯癫癫,旁边也没有了白修。
夜回天一看见儿子,就吃吃的笑着,
“有一条大蛇,一对大翅膀,她疯了!她入魔了!”
“嘿嘿,静宁死了,我再也不用给她当狗了!”
后来,他又低下头,狠狠的抓着自己的裆部,哭道,
“这里也没了,好不了了。你知道朝廷那帮狗东西都叫我什么吗?‘死太监’‘阴阳人’……”
“崇桀也死了,他被拍成肉泥了……”
“白修……狗东西……老子白养他那么多年……”
夜楚云以为他是在装疯卖傻,先是母亲之仇,再是羽青之恨,他终于硬起了心肠,握着刀,恨恨的走到夜回天的跟前,他低下头去,看着披头散发像鬼一样的人,很是嫌恶的说道,
“我有无数个夜晚,想把这把刀捅进你的心脏。曾经,我也视你为神,可我阿娘死了,就死在你的剑下,我的一切美好瞬间坍塌。我遇见青儿,我以为我摆脱你的掌控,可以展开我新的人生,可是……又是你!”
夜楚云狠狠的咬着牙,把刀尖抵在夜回天的胸前,低低的咆哮道,“是你毁了这个家,也是你,逼死了我最爱的两个人!你真是该死……”
说着,夜楚云微微用力,刀尖就没入了夜回天的胸膛一指,夜回天似乎感觉到了疼痛,眼里充斥着恐惧,他抬起头愣愣的看了夜楚云一会,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夜楚云的衣襟,眼含泪水,哭喊道,
“阿菁,阿菁,我错了,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儿子……”
“阿菁……你原谅我……阿菁……”
听见母亲的名字,夜楚云的手颤抖了一下,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进一个声音,
“少主,不可!”
来人是黑甲令桑奎,桑奎匆匆跑进来,半跪在夜楚云身侧,垂头说道,
“少主,还请三思。”
夜楚云眼眶通红,继续说道,“你以为我真的在乎,背负一个弑父的骂名?”
桑奎低头,小声说道,“宫主前去上原,初衷虽是为了素心诀,但……更是为了救少主的命……”
夜楚云扭头,压着眉头看着桑奎。
桑奎继续说道,“当日,宫主要前去上原,我听到信息,想送消息给你,不料被白修发现,他就把我囚禁于暗室。但是后来,我一个手下来说,宫主……知道你落入长公主之手,曾前去跪求……不论何种代价,只想让你活命……”
夜楚云听罢,回过头来,看着满脸泪水状似稚子的夜回天还满嘴里念着,
“儿子……儿子小时候,最喜欢我做的风筝和秋千……楚云呢?楚云去哪里了?”
夜楚云压下了心头的矛盾,疑惑的问道,“他因何变成这样?”
“是白修。在前去上原之前,白修就已经被长公主收买,想让他执掌莫邪宫。没料到长公主身陨上原,白修回来之后在宫主饭里下毒,想逼宫主退位,我等不肯就范,幸而冉孤舟赶回立场坚决,我二人合力抵抗,白修逃走……宫主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夜楚云听完沉默了许久,缓缓的把刀拔了出来。
感觉到疼痛,夜回天也只是低头看了看,摸了摸胸膛,又一脸笑容的继续说道,
“阿菁……你看,儿子是不是又长高了……”
“楚云,你别爬那么高,摔下来,阿爹可接不住……”
夜楚云握了握拳头,终究是把手里的刀扔到了地上,然后回头说道,
“从今日起,幽闭红琅馆,红琅馆不许点灯,不许伺候,不许跟他说话。一日一水,两日一食,非死……不出。”
夜回天身上被捆上了五根腕子粗细的铁链,被幽禁在了红琅馆内。
夜楚云又用了半数修为在红琅馆周围布了结界,由三十几个黑甲士日夜把守,曾经夜夜笙歌荒淫荼蘼的红琅馆终于彻底变成了一片死寂。
而没出两个月,白修的尸体就被刮尽了肉皮挂在了莫邪宫的宫门上悬尸三日,流尽了身上的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