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受伤的部分士兵带了下去。立于薄奚尘另一侧的瞿南星皱了皱浓墨一般的眉毛,遥遥望着明义军,感叹道,
“‘武厉’风采,名不虚传。后面还有诸多名修,我们人数虽优,但是……”瞿南星回头看了一眼,“这些兵却不是薄家军最骁勇的儿郎,她终究还是忌惮……”
薄奚尘一双威目,淡然的看着前方,“明义军不就是她一手塑造的。她信不信得过我我不在乎,我护卫的只是大安和我安朝的百姓。”
另一旁稍微瘦削一些的蒋北辰随声说道,“我四人皆是将军的左右,从边疆冒死前来,只要将军下令,不论敌方为谁,我等必誓死追随,绝不言退!”
怀西雷把手中重达四十多斤的□□扛到了肩上,眯了眯眼睛,
“将军阵法天下无双,化境之下都不足为惧,对方也只有一个紫月寒。我们的兵力是他们的两倍不止,就是埋也能给他们埋死……”
薄奚尘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看着明义军中最前面的另一个白色影子,说道,
“明义军从最初的村野莽流,至如今直逼上京,仅仅三年的时间。‘八云踪’之首,从来都不是紫月寒。你们太小瞧了‘他’……”
“呵,不管是谁,我定让他们有去无回。接下来,我先去打阵,搓搓他们的士气!”
“西雷,不可鲁莽,听我命令!”薄奚尘看着怀西雷策马而去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安。
紫月离骑在马上,手抚着腰间那截断笛,看着护国军前列出来的军阵。
立于阵前的正是那个提着□□的怀西雷。此人年纪四十左右,高约八尺,膀大腰圆,脸略方,眼窝深邃,颇有点西域人的样子。
而他的身后,密密麻麻的军兵排成个尖锥状,中间一辆巨大的重弩车,由三十六个人推行,上方有八人身披重甲立于弩后。弩车两侧皆是手握轻弩的弩箭手,单膝跪地,身姿笔直的瞄着阵前。
紫月离嘴角露了个笑容,然后侧脸喊道,“李晖。”
李晖忙的驱马上前,低了低头。紫月离深深的看了李晖一眼,说道,“你与此人交手数次,你弩兵阵法演练甚多,这第二次交锋,由你带向阳军去。”
李晖得令,一招手,后方就跟上来几个副将,然后向阳军迅速汇集。
前方步兵后方骑兵,站成了一个半圆,不过护国军是凸出的箭头,而向阳军则是凹进去的。前面扛着向阳大旗的骑兵双手使劲一挥,后面的近万兵将便迈着统一的步伐缓缓向前推进。
待向阳军快行到两阵中间的时候,怀西雷高高的举起手臂,严阵以待。而向阳军却在弓弩的射程边界上停了下来。
随即前面身量粗壮的步兵迅速解下了身后背着的物事,然后往各自的前面狠狠的一掼,地面上一阵清脆的巨响。
只见他们的身前多了一面将近一人高的方形巨盾,这盾通身黑金,上窄下宽,约有一掌多厚,盾前最中间是一个金灿灿的太阳形状,太阳的最中间还有一团黑色的墨迹,远远望去像是一只只愤怒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前方。
盾型初成,后面的步兵全部下蹲,顿时视野之内的人头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而这千万个太阳似乎折射出了千万缕金光,直直的面向中间,正是那尖锥的最尖端,那一双双“眼睛”也齐齐的看了过来。
怀西雷举着的手臂迟迟没有落下,因为此刻除了这巨型弩车,没有一支轻弩能射进人群中。
他骑着马在阵前来回的蹉跎了一会儿,后方已经有薄奚尘送过来的信羽,上面只有一个字,“等”。
然后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流逝,眼看太阳已经从东边升到正上方。
怀西雷这人脾气急躁,明义军明明是来攻阵,此时却像护国军才是进攻的一方,这尖锥阵型和半月阵型看起来恰如颠倒了一样。
尤其是看着前面那排明晃晃的盾牌,本来那明金色的太阳就很是扎眼,偏偏中间还有一只只眼睛,像是在看仇敌一般,里面充满着愤怒?轻蔑?调笑?
眼下正直夏日,弩兵几乎全部着重甲,此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汗,贴身的衣服一片黏腻,还偏偏不敢动,怀西雷都忍不住使劲的拽了拽衣服的襟领。
反观向阳军,全部轻甲薄衣,又因为背靠龙栖山,山上阴凉还有苏苏的小风吹来,丝毫没有那种燥热感。李晖骑着马立于军中,视线刚刚好能看见怀西雷以及最前面的弩兵。
他忽然想起昨日,紫月离召他。
“李晖,你当年跟随乔将军多少年?”
李晖鞠了一躬,说道,“属下自十四岁跟随乔将军,十九年八个月。”
紫月离点了点头,“忠心可嘉。你……以及向阳军的老部下,可想为他报仇?”
李晖瞪着眼睛点了点头,恨恨的说道,“属下日夜都想,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
紫月离坐在案后,提着笔在纸上涂着什么,突然问道,“会画画吗?”
李晖一怔,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属下一介武夫……”
紫月离笑了笑,打断了他,“你去派人把这些笔墨发下去,我要你们每个人在向阳军的军盾中间画一只眼睛……”
李晖更加摸不着头脑,还在愣神的时候,紫月离举起手中的纸,那纸上画着一只特别逼真的眼睛,那眼睛线条很是简单,眼尾上扬,眼角下沉,甚至有些神似紫月离本人的眼睛。
那眼睛中间明明是一团黑墨,却显得阴沉而晦涩,像是在诉说着一些恨一些怒,看一会就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你就告诉他们,只画出他们内心的仇怨和不甘,哪怕只是一团黑墨,也要有撕裂仇敌的怒气和决心。驯鹰三年,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