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中午,学员队全体在一楼排队打IC卡电话。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张IC卡,外地长途一分钟五毛钱,队里仅限我们每个人打两分钟电话。由于我和二宝是双胞胎,队里允许我们俩一共打三分钟。对于二宝来说,三分钟的时间尤为珍贵,她日思夜想的时刻就要到了。她认为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名文艺战士,一言一行都要有那种“兵味儿”,而一会儿的三分钟就是体现兵味儿的时刻,她似乎屏足了呼吸,想让百里之外的妈妈感受到她的成长。但我总是破坏她的气氛,我似乎生来就是让妹妹生气的。
“喂,妈,现在湖南卫视还播《还珠格格》不,你们看啥电视剧呢,好想看电视啊!”
“哎呀你能不能说点重点,时间都让你浪费没了!”二宝抢过电话。
“妈,我们在部队挺好的,你和我爸放心吧,食堂的饭菜也挺好的,能吃饱……”
“对,妈,食堂有一道菜是炸蘑菇,可好吃了,等我回家,你也给我炸呗……还有妈,我最近特别喜欢卡通形象流氓兔,你有时间给我买点流氓兔的文具呗,笔啦、橡皮啦、信纸啦,给我买点,下次你来看我时给我带来……”
“喂,妈,我和大宝每天都能认真练功,队里老师说我们俩软度好……对了妈,开学典礼那天,甄老师说大概一个多月后后要对我们新学员进行考核,主要考软度和基本功,这是我们俩的长项,我和我姐一定会好好努力,争取在第一次考核中,给领导和老师一个好印象。还有妈,我每天晚上都监督大宝吃药,你也放心吧,那个药挺管用的(二宝故意压低了声音)。”
“喂,妈,我和二宝可以给你打三分钟电话,别的学员都是一人两分钟,现在是两分五秒、七秒、八秒……”
“啊呀你烦人不,都没有时间了!妈,你和爸爸别担心我们俩,我今天想给你和爸爸写封信。对了妈,我们还照入伍照了,我特别自豪,是我第一张军装照,等照片洗出来后,我一定马上给你寄过去!”
“是的,妈,我那张入伍照的头发可立正了,还跟梁小语学的,往头发上抹了点栀子香蜜,溜光锃亮的……”
“妈,到时间了,我得挂了……”
我和二宝打个电话,都给后面的同学看傻了。这三分钟的电话抢来抢去,二宝说我竟说一些不中用的话,白白浪费时间,走在回宿舍的楼梯上数落我一通。
司琦给奶奶打的电话。她唯一的电话是给奶奶打的。奶奶告诉她,她订阅了《舞蹈》杂志,将上面好的文章和文字都剪下来粘在了一个本子上。司琦想念奶奶,她的童年是奶奶带她长大的,爸爸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外地打工,她对奶奶的感情要远远超过爸妈。司琦问奶奶这个月能不能过来看她,奶奶说她已经买好了火车票,不过可能要晚到一会儿,司琦感动不已,奶奶已经快70岁了,为了见孙女,千里迢迢多不容易。电话这头的她,眼睛已经湿润。司琦跟奶奶说,部队管得很严,她热爱舞蹈,但是她不是最优秀的那个,她说她不怕吃苦,她会努力,不再让奶奶为她操心,她还让奶奶在下一次见她的时候给她带一双芭蕾足尖鞋,她说自己脚背不好,她在《舞蹈》杂志上看到,穿足尖鞋立脚尖可以训练脚背,奶奶答应了她。
孔阙让妈妈在这个月“探监”的时候带几件颜色艳丽的高领毛衣,我还听说她想吃冰糖葫芦,让她妈妈多带几串。
女生打电话普遍耗时,常常是在后面人和生活老师的催促下才勉强挂掉电话。男兵就不一样了,有的男兵还没有打够两分钟就潇洒地走掉了。男班班长帅小星,打完电话后,跟贾老师说自己胃痛得厉害,问有没有胃药,贾老师告诉帅小星医务室在文工团家属楼旁边,用手给他指了指方向,让他去那里取点胃药,还跟帅小星说,中午她会让食堂做点病号饭。
孔阙打完电话回到寝室,反复用镜子端详自己的脸。不好,脸上怎么起了这么多痘痘,用手抠来抠去,妈呀,出血了,眼瞅着血往外冒,孔阙心都碎了,那血仿佛不是从她脸上流出来的,而是从她心上流出来的!止血过后,脸上留下一个“坑人”的印记。好郁闷!这简直是天大的烦心事!
她反复想该怎么办呢?有了,昨天晚上,她翻看的那本时尚杂志上说,土豆能消解疤痕。她快速地从桌子上跳下来,又去翻那本杂志。嘿,找到了,此刻,她必须要找到土豆,她必须要及时地找到土豆,想来想去,只有食堂。二话不说,不知食堂现在锁没锁门,都中午12点了,那也不管,先去看看再说。
她使劲儿摇门,食堂貌似没有人在,走廊尽头走来一个司机班的小兵,告诉孔阙从拐角的楼梯下去,会看到食堂的另一个门,那个门没有锁。
好嘞!土豆终于有着落了!
孔阙按那个小兵说的,从小楼梯下去。她第一次走这条楼梯,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往前走走就看到了食堂的另一个门。她踏进去,看到食堂班长在倒泔水,明媚地跟班长笑了一下,又清清脆脆地告诉班长想要一个土豆。
人长得漂亮,真是一种捷径,食堂班长马上转身从蔬菜框里拿出来个土豆,孔阙一把接过去,“谢啦”!转身就走,那回头的瞬间,有喜鹊在眉梢上飞。
孔阙见后厨的工具一应俱全,那就在这儿切了吧!菜刀在手,张飞绣花,她没有想到土豆皮是需要用削皮刀的,拿起菜刀就开始削皮,帅小星这个时候也从后门进来,手里拿了一个大盆。
“哟,你怎么来啦?”孔阙问。
“哈?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我中午吃的病号饭啊,送盆。”
帅小星一边回复孔阙,一边找放盆的地方,他眼光自小就贼,看到案板旁边有一盒火腿肠,趁没人看他的时候,顺了两根火腿肠揣进了兜里。
“哦?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