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宝琳村。
耿冰川给沈明玉发完短信后,正要往二楼走去,不想撞见了迎面而来的秦涛和谭家强。只见这一大一小都是神色忧急,一副马上要出门的模样。他忙问:“秦涛,强子,你们这是怎么了?”
秦涛焦急地说:“冰川,奶奶不见了!”
耿冰川先是愕然,接着纳闷地说:“我刚刚就在这里,没见到她下来呀。”
“她已经走了好一会儿,肯定是你下楼之前的事情了!”谭家强急得直掉眼泪,“我刚刚去她的房间,想看看窗户有没有关好。结果发现她并不在屋子里,床也是凉的!”
秦涛说:“奶奶腿脚不好,走不了多远,我们赶紧去找她。”
耿冰川二话不说,点了点头。
秦涛马上给余合生打电话,发现占线,可能是他在忙着防汛工作。接着打给陆琼花,干脆打不通,可能是大雨影响了信号。三个人没办法,只好打着雨伞拿上手电筒,在倾盆大雨中出了门。出门的时候,由于情况紧急,耿冰川的手机不慎掉落在谭家强的家中,所以他无法接听沈明玉的电话。
此时已是深夜,加上暴雨,外面是一片冰冷的黑暗。
秦涛,耿冰川和谭家强兵分两路:谭家强去找邻居帮忙,秦涛和耿冰川去找奶奶。雨声非常大,无情地淹没了他们的呼喊。漆黑的夜晚如黑洞般,吞噬了手电筒的光芒。因此,秦涛和耿冰川一连找了十来分钟,还是没能发现这位老人家的身影。
突然,某个念头划过耿冰川的脑海,“秦涛,快到河边看看!”
两个大男人很快就到了宝琳河边。
在西桥的桥头,他们依稀看到一个人影。秦涛和耿冰川用两支手电筒集中光线照过去一看,没错,正是奶奶!此时河水上涨了许多,黄浊的河水已经和西桥的栏杆持平。奶奶正扶着栏杆缓缓地往桥中间走去,她的半截身子泡在水中。河水在急速奔腾,这位老人家随时会被冲走。
秦涛和耿冰川奋力呼喊:“奶奶!”
老人家没有任何回应。
见此情形,心急如焚的秦涛就要往前冲。
耿冰川抓住他,将自己的手电筒塞到的他手中,“秦涛,我水性好,我走在前面,你跟在后面给我照明。注意,一定要抓紧栏杆,否则会被冲走的。”
这种危急时刻,秦涛不敢逞强,他听从了耿冰川的提议。
两个人在河水中摸索着走上西桥。此时的河水十分湍急,饶是两个大男人也得抓紧栏杆才能前进。秦涛的手机揣在裤兜里,就这样被水泡得关了机。所以周成岳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听到的是关机的语言提示。
秦涛心中只想着救人。他一边艰难地前进,一边竭力呼唤:“奶奶!奶奶!”
老人家终于回过神来,她大声说:“不要过来!”
秦涛呼喊:“奶奶,这里太危险了,您随时会被冲走的!”
“让我走吧!我不能再耽误强子了,他为我牺牲得太多了!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该死了……”
“我说过了,我完全有能力照顾您和强子!您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秦涛,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但你是你,我是我!我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啊!”
耿冰川看到他们与奶奶的距离并不远,便悄悄对秦涛说:“你继续和奶奶说话,我从水下抓着栏杆潜到她身边。”
“这样做是否太危险了?”秦涛还真是很害怕。
这时候,耿冰川的胃开始作痛了。他忍耐着说:“没事,我的水性很好。你且和奶奶好好说话,让她别乱动。”
秦涛乖乖听他的。
耿冰川深吸一口气潜到水下,抓着栏杆往前移动,很快就来到奶奶身边。接着,他一下子从水面冲出,一手抓着栏杆,一手紧紧地抓住这位老人家。
奶奶措手不及,“冰川,你……”
耿冰川忍着胃痛说:“奶奶,回去吧!您要是有了意外,强子去了北京也无法安心念书。他是那样孝顺的孩子,难道您不知道吗?”
奶奶哭着说:“我是个没用的老骨头了,我活着只会拖累他!”
耿冰川哽咽着说:“奶奶,强子就算再苦再难,他也不会丢下您的,因为您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没有了亲人,自己过得再好也不会幸福。我是孤儿,我清楚这种感受。”
奶奶愕然,“冰川,你也是孤儿?”
“是的。”耿冰川点点头,“我的父母亲人都走了,所以我特别理解强子的心情。”
奶奶泪如泉涌,“冰川,你怎么也是这样的可怜人哪!”
耿冰川抓紧奶奶的手腕,温柔地说:“奶奶,我不可怜。因为我还有秦涛和强子这两个好朋友,我还有您……”说到这里,他的胃如刀割般地抽痛了一下,“您知道吗?我的奶奶也是一位苗族妇人,每次看到您,我都觉得像是看到了她……”
奶奶泣不成声,她紧紧地抱住耿冰川。
耿冰川也抱紧她,“奶奶,我们回去,我们回家去吧!”
老人家终于点了头。
耿冰川一手抓紧她,一手扶着被水淹没的栏杆,艰难地朝后方的秦涛走去。其实他们离秦涛并不远,奈何雨水太大,河水又湍急,所以走得很是艰难。不知道过了多久,耿冰川才把奶奶带到秦涛面前。
秦涛也和耿冰川一样,一手抓着奶奶,一手抓住栏杆,勉力朝岸上走去。此时河水已经涨到他们的胸口,每走一步都很艰辛。好在桥头就在眼前,秦涛费了吃奶的力气才将奶奶带到岸上,接着去迎还在水里的耿冰川。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洪峰朝耿冰川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