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春江餐厅。
谢美麟在包厢门前犹豫了半晌,这才硬着头皮进去。进门后,她看到秦复在主位上面色如冰地看着她。那双精明的虎目中没有一丁点慈爱,只有严厉的责备。
“秦叔叔,找我有什么事?”谢美麟明知故问。
秦复冷冷地说:“这里是餐厅,你说能有什么事?”
“看您这架势,不像是来吃饭的。”
“饭得吃。但是在那之前,我得和你聊两句。”
谢美麟也懒得装傻了。她坐下来,视死如归地说:“不就是我打苏晓的事吗?是死是活,我任您处罚。”
“瞧这语气,你还不服气是吧?”秦复恶狠狠地瞪她,“打了她,害得她被隔离,天爱半个月见不到妈妈。”
谢美麟也是胆大,她半打趣地说:“正好您有机会当奶爸,增进父女感情。隔离也好啊,到时候小别胜新婚嘛!”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那倒不用。”谢美麟也不敢太惹他,“秦叔叔,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就尽量往好的方面想嘛!”
秦复不吃她这一套,“你怎么能把气撒到晓晓身上呢?她又不知道你爸爸那些破事。”
“她现在知道了吗?”谢美麟很没好气。
“没有。我跟她说,待她隔离结束再当面跟她讲。”
“她这么好说话?”
“你才知道她脾气好?”秦复非常严厉,“我告诉你,以后晓晓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你看不惯就憋着,再敢找她麻烦,我绝不饶你。”
谢美麟是真的不懂了。可是她又不好发作,只能耐着性子诚心诚意地问:“为什么男人都喜欢这种女人?我爸爸是这样,您也是这样?”
“晓晓人缘那么好,别说蕴华,甚至连秦涛都夸她,你说为什么?”
“娇滴滴地依靠男人生活,这种女人有什么好的?”
秦涛马上说:“晓晓是个毫无背景的孤儿,又是个弱女子,找个依靠过份吗?你不也依靠家里,依靠蕴华?既然都是依靠别人,就别分三六九等的给自己找优越感了!”
谢美麟冷哼,“她就是想过好日子!”
“想过好日子有错吗?谁又是活该一辈子受苦的呢?”秦复失笑,“只要不违背良心道理,为自己争个好前程有什么错?”
谢美麟仍不服气,“她真是讨您欢心,果然女人还是要会装。”
“装?”秦复又笑了,“我告诉你,晓晓跟我这么长时间,所有言行举止哪怕一频一笑都无可挑剔。如果这些都是装出来的,我只会心疼她的难处,佩服她的意志与毅力。你扪心自问,你自己能做到几分?”
谢美麟撇撇嘴,“我出身好,无需如此做作。”
“出身好有出身好的活法,出身不好有出身不好的活法。都是女人,为什么不能互相体谅呢?”秦复也是语重心长了,“晓晓在我面前,就从未表现出对任何女性的恶意。”
“她真得感谢那悲惨的成长经历,造就她如此隐忍的个性。”
“你以为所有人都能在逆境中变得更好?绝大多数人自暴自弃地认命了。”
谢美麟斗胆问:“您不怕她是红颜祸水?”
“祸水?”秦复如听笑话,“有了她,我才找到那些失散多年的人,我的秦涛才走上正途,而且娶到一位好太太,我自己也如愿有了女儿。如此,你凭什么说她是祸水?她明明是我的福星!”
什么叫老房子着火没救?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谢美麟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她不想再争辩下去,只好服软说:“行了,别肉麻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您说吧,我要怎么做,您才能消气?”
秦复等的就是这句话,“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原谅你。”
“好说,您讲。”
“你姑姑是不是有什么事?”
谢美麟愣住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秦复指的就是那件事。问题是,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当然她牢记姑姑的嘱附,于是搪塞说:“我姑姑能有什么事呢?不就是生意上那点东西吗?”
“别想骗我了。”秦复双手拢拳搭在桌面上,“这回去宁波,她莫名其妙地问我,晚云在宁波还有没有朋友,我的感觉就是不对劲。你跟我说实话,她到底怎么了?”
谢美麟一方面佩服他的直觉,一方面不想背叛姑姑,一方面又很想知道姑姑为什么要找那个人,所以她很纠结,但也是她的纠结表明了确有其事。
秦复看在眼里,“美麟,别纠结了。”
“我哪里纠结了?”谢美麟还在嘴硬,“确实没有事嘛!”
“你要是不肯说,航运生意就别想碰了。”
“我有姑姑帮忙呢!”
秦复冷笑,“这件事没我点头还真是不行。”
谢美麟知道他本事大,于是心一横说:“姑姑让我在美国找一个人。”
秦复眼睛一亮,“谁?”
“一个女人,名字叫虞新月。一九六二年出生,宁波人。一九八六年丧父,后随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去了香港,二零零年后,行踪不明。”谢美麟索性都招了,“秦叔叔,您认识这个人吗?”
“没听说过。”秦复摇摇头,“有照片吗?”
谢美麟把手机里的照片给他。
照片中是一位三十几岁的女性,长卷发,个子不高,容貌清丽,气质不俗。但是从她的打扮来看,这照片应该有些年头了。照片的拍摄地点也好认,那便是著名的香港维多利亚港。
秦复问:“这张照片是哪一年拍的?”
“二零零年。”谢美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