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安采沁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明晃晃的黄色。她想抬起手,却发现被人紧紧地攥着。低头看去,原来是六儿这丫头在床边趴着睡着了。
安采沁轻轻地将手抽了出来,缓缓地坐起了身。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她并不熟悉。
这不是她的翊坤宫。
她想起身,却一阵头晕,这才觉得胳膊腿都发软,肚子也咕咕叫。自己这到底是睡了多久?
六儿觉察到了动静,揉了揉眼抬起了头,发现安贵人醒了,还坐了起来,惊喜地喊道:“安贵人醒了,安贵人醒了。”
立刻就有一个太监跑了进来,问道:“安贵人您醒了?您感觉如何?可有什么想吃的?奴才这就吩咐人去做。”
安采沁摸了摸肚子说:“我就是觉得肚子饿,有啥吃的都行。”
“好嘞,奴才这就是备。”
说完,老太监就转身离去。
安采沁又四处张望了片刻,才问道:“六儿,这也不是我们的翊坤宫啊,我们这是在哪?”
六儿喜滋滋地说:“小姐,我们在皇上的乾清宫呢?”
“啊?乾清宫?为什么我们在乾清宫?”
六儿一脸得意之色:“小姐,您因为跳入湖中救人,又穿着湿衣服,感了风寒,浑身发热。当时您忽然在佟妃的寝宫晕倒,皇上急得跟什么似的,直接将您抱来乾清宫。您都睡了三天两夜了,五个太医也围着您转了三天两夜,您是昨晚才退了热,太医说您今天就会醒的。”
“哦,”安采沁明白了过来,她看着六儿那喜不自禁的神态,奇怪地问:“你是不是也发烧了?一个劲笑什么?”
“嘿嘿,小姐,您不知道,皇上抱着您一路跑来乾清宫,整个后宫的人都看见了。太后说应该送回翊坤宫养病,怕您过了病气给皇上,可是皇上就是不同意。他还破例专门让我和崔嬷嬷来乾清宫伺候您。”
安采沁心里暗道不好。这个顺治自从那晚将自己赶出去后,一直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如今忽然变得这么好,怕还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六儿还满脸喜气地叨叨着:“小姐,您不知道,现在后宫都嫉妒疯了。您现在的风头比刚出生的三阿哥还要更盛呢。”
安采沁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她不觉得顺治对自己还有什么未了的情缘。毕竟前世的时候,是他变得日渐冷淡,是他放弃了两人的感情。
今世后宫这么多环肥燕瘦,他更是没有理由绑在前世就已经放弃的那棵老树上。
在其它人眼里的皇帝的恩宠,其实应该是易丞忽然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找到了同伴的欣喜,或者,更甚至,安采沁阴沉地想到,听奶奶说农村过年杀猪前都会好生喂养,这样猪肉会更肥,吃起来更香,顺治这怕是不愿让自己这么轻易地死掉,想好好将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日后才方便他虐待。
不行!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是关雨。一旦承认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安采沁暗暗地下定决心。
六儿还在那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几日在宫里,大家见了她都可尊敬了,六儿姐,六儿姐地叫着。她现在都不用去内务府领东西了,吴良辅自会派人准时送来。
“小姐呀,您这两个月,连续救了皇帝、救了佟妃、也算是救了三皇子。这皇帝怕是被感动了,真真的是舍不得您,离不开您了呢。”
“小姐呀,我给你说,那个小叶子怕是脑子真的有毛病。我给他说干完活就去歇息歇息,他竟然跑去内务府给人家劈柴火。小叶子来咱翊坤宫这几天,好像更瘦了,外面都传言说我们几个专门欺负这个小太监呢。”
“小姐,还有。。。”
安采沁有一声没一声地答应着,脑子想着自己的事情。
崔嬷嬷掀起帘子走了进来,手上的托盘放着一碗热乎乎的粥和几个小菜。
安采沁不等崔嬷嬷安置妥当,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急得崔嬷嬷一个劲地说慢点。这大病初愈,不能这么吃,得细嚼慢咽,吃到适当就好。
安采沁不禁想起了前世的时候,自己也是因为淋了雨,发烧,独自一人在家,想喝口热水都没有。打电话给易丞,他竟然在外面喝酒,回来后倒头就睡,全然不顾她的死活。
两个人七年的感情,就是这么一点点被磨灭的。
而现在,她病了有四五个大夫围着她,睡着了也有甜心小丫鬟在床边伺候着,肚子饿了,立刻就有贴心大妈端来热粥。
安采沁从来都不是贪心的人,只需要一点点关心就会觉得很幸福。
此刻,她就觉得自己很幸福。
崔嬷嬷碎碎念的唠叨和六儿喋喋不休的八卦竟像交响乐那般好听。
无论如何,前世从未体会过的温馨和关爱,这辈子算是补上了。
“皇上驾到!”吴良辅大公公那特征明显的夹子音戳破了安采沁的幸福泡泡。
讨厌的前夫来了。他来看自己的猎物了。
安采沁擦了擦嘴,全副身心都戒备起来。
要应敌了,安采沁,关雨,能不能挺住就看此刻了。
安采沁让崔嬷嬷收拾了残羹剩饭,柔弱起身,想给皇帝行礼。
顺治抬了抬手,吴良辅会意,赶紧上前搀扶着说:“安贵人,皇上体恤您大病初愈,不必行礼,您就坐床上歇息着吧。”
安采沁谢过,低眉顺目地坐着,嘴里也不忘客套话:“皇上这几日的关心,臣妾深为感动,臣妾此生一定牢记皇恩,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
顺治从鼻孔喷出了冷冷的一声“哼”。
安采沁晓得,顺治这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