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昭昭懊悔不已。
多福这么粗手笨脚的小丫鬟,给她清洗伤口上药,她都没醒。
怎么就能睡得那么沉?
现在好了,连救命恩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谈何报恩?
昨晚多福沿着石径,往下一路狂奔。
在道观里弯弯绕绕才找到寮房,
德慈道长带着道长们跟着多福,穿过菜地,沿着左昭昭逃命的方向找过去。
等他们赶到时,八角飞檐凉亭里面空空荡荡,寂静无人。
多福以为小姐遭了毒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然后,一个清瘦干练的小厮找了过来,带他们去了三清阁后方一座二进小院。
多福推开门,只看到小姐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身上的澜群血迹斑斑。
吓得她只顾着哭,根本没注意房内还有其他人。
德慈道长给小姐把了脉,“你家小姐只是睡着了,身上的伤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内里,好生调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多福忙着给小姐清洗伤口,上药。
左昭昭直到响午时分才睡醒,肚子里面饥肠辘辘,饿醒的。
“这是哪?”
窗幔是天青色的峭菱纱,微风轻拂,哑光丝滑的料子隐隐泛着流光。
床榻是酸枝黄花梨,一看就非凡品。
床榻前不远处,放了只三折刻灰花梨木雕屏风,边框花纹繁杂绚丽。
正对着窗户放了一张花梨大理书案,桌上湖笔砚台一应俱全。
靠墙的月牙桌是色泽浑厚的深色紫檀木,幽幽泛着古朴的光泽。
月牙桌上,摆着一只细长的白釉兽徒油锤瓶,瓶里一只荷花含苞待放。
别有一番意境。
多福端着午膳,伺候左昭昭用膳:“这是道观的客房。”
道观客房怎么会这么奢华雅致,昨晚她住的那个简朴房间是怎么回事?
多福:“小姐,刚才我出去转了一圈,才发现,这个院子,就在我们昨晚住的院子对面。”
“昨晚救我的男郎呢,他是哪家公子?”
多福对男郎的事一问三不知。
左昭昭问她:“你来的时候,就没看到房里有个特别英俊的男郎?”
多福疯狂摇头。
“那么好看的男郎,你都没看见?”
多福:“小姐躺床上一动不动,我以为......哪还有心思看什么英俊男郎。”
左昭昭立刻派了王勇,去找德慈道长打听消息。
可惜她腿动不了,不然她亲自去问德慈道长。
王勇办事,太过绵软。
估计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
不过男郎显然是不想跟她扯上瓜葛。
昨晚救她,都是等她危急才肯出手。
在官道上看到她时,眼底是藏不住的敌意,可转眼晚上又出手救了她。
左昭昭怎么也无法理顺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王勇回来了,果然什么都没问出来。
“德慈道长说:道法自然,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德慈道长还说,小姐住的这间客房,是那位客人在道观的清修居所,现下小姐住进来了,故那位客人一早就下山了。”
这房间竟是他的,矜贵清冷,像是他的风格。
“德慈道长说,那位客人不喜被人打扰,让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哦,对了,德慈道长还说了,那位客人道心日盛,或许会拜在道观正式修行,日后未必没有机缘再见。”
一番废话中,隐约又透着点有用信息。
他想当道长悟道?
那怎么行?
他当了道长,无欲无求,她还怎么好好报答救命恩人?
难
道让她来道观供养三宝?
左昭昭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却又毫无头绪。
她躺在马车里,叹气。
左昭昭顿觉人生无味。
那男郎想要当道长悟道,也是这般厌烦了俗世吗?
可这俗世索然无味的想法,也有招可解。
还特简单。
只需抓点孜然、辣椒、香料,撒在大大的肉串上,架在火上烤。
烤的肥油滋滋冒出来,香气腾腾扑鼻而来。
人间俗世,瞬间就有滋有味。
再或者,切得薄薄的肉片混着新鲜的蔬菜,扔在煮沸的汤锅里煮熟。
捞出来淋上鲜亮麻辣的料汁,满满的吃上一碗,那滋味,香迷糊了。
整日憋在在道观里悟道,能比这些还有滋味?
左昭昭觉得,回报救命恩人的机会来了。
她下定决心,定要让那男郎找到俗世的乐趣。
远离道观,远离道长。
这人一旦有了目标,精气神都齐齐迸发出来,看上去格外精神。
多福看着小姐有些担忧,小姐今日在马车里一会蹙眉,一会叹气,一会发呆。
这会更厉害了,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似得,精神奕奕。
该不是昨天被打坏了,一会回府定要禀明太太,给小姐找个郎中好好瞧瞧。
左太太看着女儿被打的惨状,只剩心疼,哪还顾得上责罚左昭昭。
搂了左昭昭,哭的梨花带雨。
这是谁下这么狠的手,这是要昭昭的命啊。
左昭昭好容易劝阿娘止住泪水,趁机问道:“爹爹最近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