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整，水运浑天仪发出熟悉的撞钟声。
清透的绯红色阳光印红了原本上黑下白的窗帘，分割成了或暗或明的两层红晕。
于凌清睁开眼看了下纸质日历，星历2044年2月29日。
下一瞬，机械装置摆动一下，星历翻到2044年3月1日。
这时管家机器人敲了下门，推门走了进来，于凌清这才想起夜里发生的事。
虽然她很感激管家机器人为她做的事，但看着它靠近，还是有点不适应。
不过就像于母期望的，她确实需要一个帮手来帮助她处理事情，她该多习惯习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脱敏了。
店家大叔的话她有考虑过，即使不清楚叶氏集团的产品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她也一向比较慎重。
她对管家机器人招了下手，唤来管家机器人，开始着手修改它的程序代码，断掉它与叶氏的联系，伪造记录上传。
过程很熟悉，完全是下意识的随心所欲，于凌清若有所思，或许潜意识的威力比她想得要大。
她再次拉来控制面板，闭上眼睛，让整个大脑放空，胡乱打出一串串代码。
于凌清再次睁眼看了看这串乱码，隐隐觉得其中包含着她不理解的信息。
她看了半天，悬空的手指还是没有按下虚拟键盘的回车键，转而按下删除键，全部清除干净了，这一串不明代码，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还是谨慎点好。
这时客厅餐桌上的光脑响起了来电铃声。
“帮我拿来吧。”于凌清迟疑了下对管家机器人说。
她的症状还有些，软手软脚的感觉还遗留了点，距离管家机器人说的八小时痊愈，大约还有两个小时，坐轮椅可能会有点困难，还是让管家机器人把光脑拿进来方便点。
是于母，可是于母为什么会怎么早打她电话，像是掐好了她醒来的时间，特意在这个时候打来。
“你身体怎么样了，现在好了没有？”于母开口就问，声线透着焦急，虽然于凌清感觉不出来这点，但她能根据不正常的电话时间推测出来。
于凌清一个眼刀扫向管家机器人：“是你说的，还是乔元茗？”
是哪个家伙出卖了她，乔元茗似乎答应过她不告状，这样看来还是管家机器人嫌疑比较大。
“主人，今日凌晨零点五十九分，小慕三号根据您与您母亲的口头约定，自动向您的母亲报告您的身体健康状况。”
这该死的口头约定，她完全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妈，没事，我好了。”于凌清宽慰她。
这真是平白让于母担心，她现在确实已经差不多没问题了。
“真的？”于母狐疑，“没骗我？”
“真的。”于凌清回答着，想起昨天那个离奇的梦。
现在想想，依旧真实得到现在她还清晰记得，纤毫毕现，像是对场景的再现，巩固了过往早已存在的印象。
“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我为什么跟你姓？”于凌清问，“是爸打赌输了吗？”
记忆里的常识告诉她，人们普遍喜欢用打赌的方式决定孩子跟谁姓。
而她没有按照梦里的信息给于母提示，也是想知道于母的真实反应是什么。
于母茫然了一会儿，疑惑地拍了下头说：“你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连这事情都记不清了，可能就像你说的，是你爸打赌输了吧。”
于凌清的表情沉凝下来，问：“您还爱着爸吗？”
“现在想到你爸，他的音容笑貌都模糊了，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想到你爸了，我都不知道算不算还爱着。”于母说，“但妈妈能肯定，妈妈一定最爱你。”
“我也爱你。”于凌清露出一个分毫不差的微笑，不得不说这记忆里还是有些实用的技能的。
挂断视频通讯，于凌清恢复往日的冷淡，她面无表情让管家机器人把光脑放回餐桌。
这是个漏洞，于凌清肯定，就和她突然消失的记忆一样，太突兀了。
果然不能听系统02号的完成任务，它硬塞给她的那部分虚假记忆，她不需要，即使她成了一个一无所知的白痴，也好过被控制的人生。
于凌清等所有发烧后遗留的虚弱症状消失，起床用冷水拍脸，清醒了下又要发热的大脑。
她看着镜子里的她，如果她的那场梦境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乔元茗和于父的飞车事故也就不一定是真的。
可到底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她有些糊涂了，谁知道梦境会不会是另一个骗局。
好像什么都不敢信，她就和浮萍一样失去方向。
“管家，把光脑拿到书房。”
于凌清洗漱完就进了拐角的书房，想到什么后，她停下轮椅，回头嘱咐管家机器人。
书房里纸质书摆满了三面墙，以及三个高高的书架，现在所有星系的人，可能都很难找到这样一个充满书香的地方，那些书也是于凌清好不容易从各个星球淘金来的。
不过她不是来看书，而是想把刚刚记在脑子里的那一串串乱码写在纸上，保存下来，万一她突然忘掉了，或者等到什么时候需要用到这些乱码，她还能有个备份。
经过这些事，于凌清深刻认识到记忆的不靠谱。
不过没办法，她也只能尽力而为。
但不管怎么样，该做的事还是得继续。
于凌清把写有乱码的纸藏进左手边第一本书里夹住，接着把管家机器人拿来放在书桌上的光脑，按照之前对管家机器人所做的那样，弹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