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这时候来找他,不用问,肯定又是为了明年与突厥的战事。
这辈子什么都没变,该有的全有。
明年必然大获全胜,成功俘虏突厥的颉利可汗,让不可一世的突厥雄鹰到长安来跳舞。
他这该死的好记性,居然连颉利可汗在太极殿起舞时的琵琶曲都记得,生活果然味同嚼蜡。
“不见!”李世民转过屏风,准备从后门回寝殿换衣服。
“陛下!”熟悉的洪亮声音在背后响起,李世民脚步一顿,仰起头深深吸气,想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奈何没有成功。
他猛地转回身,绕过屏风,逼视大将军:“李靖,朕都说了不见,你还要闯宫?大战在即,你不在军营练兵,跑宫里来做什么?”
别再拿既定的事来烦他,求求了。
“陛下,臣的堂下虎没死。”大将军比李世民年长近三十岁,自然比其他人更早适应了皇帝陛下的阴晴不定,早已见怪不怪了。
李世民一怔:“没想到那畜生还是个命大的。”
早知如此,当初为何不能向他低个头服个软,非要对着他吼,跟他硬刚:“没死也残了吧,你闯宫就为了跟朕说这个?你养的那头畜生咬死了耕牛,还敢在朕面前大吼大叫,朕没打死它算它运气好,难不成你还想让朕赔一只?”
大将军赶紧跪下:“臣不敢!那畜生被人救了,伤势已然好了大半。”
那天他是下了力气的,给李靖留面子才没把那畜生当场打死,活到如今也算命大了,怎么还能被人治好?
难得有点新鲜事,李世民蹙着眉头重新走回案几后坐下:“那样重的伤真能治好,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啊?”
大将军抬头看了李世民一眼,直言道:“便是那日在离宫冲撞陛下,说炙羊肉太油不好克化的那个小娘子。”
“是她?”女主武氏,祸乱朝纲,代唐自立为天下之主,想起司天台太史监袁天罡夜观天象之后对他说的话,李世民冷笑,“还真是个有大能耐的。”
吩咐人上酒,与大将军对饮,大将军诧异:“陛下从不饮酒,今日为何……”
“从前不饮酒是心病,如今心病已除,哪有辜负美酒的道理啊?”李世民先自斟自饮了一杯。
自从喝下建成、元吉精心准备的毒酒,便有了心病,除非必要,绝不饮酒,哪怕非饮不可,也只是沾湿嘴唇。
如今他已死过一回,也杀了建成、元吉两回,心结是时候解开了,不然内耗的永远是自己。
喝完一杯再与大将军共饮一杯,等烦躁的心绪平复下来才道:“你那爱宠被人救活不是好事,愁眉苦脸做什么?”
被爱宠无情抛弃这事,大将军简直没脸说,可离宫那个小娘子听说是陛下养的,怎么也算是陛下的女人,没有陛下允许,他不敢当面锣对面鼓地索要:“说来惭愧,那小娘子救活臣的爱宠,臣对她很是感激。可臣那爱宠也不知怎么了,竟然认她为主,不要臣了。”
李世民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被酒呛到也没耽误他嘲笑李靖:“你那爱宠确实很有眼光。”
跟着未来的女皇,可比追随大将军有前途多了。
正准备求恩典的大将军:“……”
“陛下,此话怎讲?”陛下虽然任性,可李靖看得明白,朝政反而比从前更好了,陛下的判断从未出过一丁点差错。
李世民嘲笑够了,这才敛起笑容:“此事说来话长,走,朕陪你过去向她讨要!”
李靖本来等的就是这句话,此时却有些犹豫,陛下到底什么意思啊?
与此同时,吴珝正侧坐在老虎背上跟两个侍卫讲条件:“我家祖传这伤药确实可以治旧伤,不光旧伤,什么伤都只能治,包治包好。咱们关系不错,你们一直对我挺照顾,我也愿意无偿治好你们的旧伤,可你们就忍心让我这样的老实人吃亏吗?”
你老实?快拉倒吧!薛侍卫撇撇嘴,为了将堂下虎据为己有,居然让老虎甩尾巴抽他,要不是他手脚灵活,早被老虎抽死了。
“说吧,有什么条件?”薛侍卫双手抱胸。
吴珝也没跟他客气:“我想偶尔出去一趟买点东西。”
“不行!”两个侍卫几乎异口同声。
吴珝就知道不行,要是能行还用得着跟他们谈判吗,谈判就是相互妥协的过程嘛:“不行就算了,去准备晚饭吧,晚上我想吃……”
“陛下说了,你只能吃炙羊肉,练到脾胃强健为止。”薛侍卫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
吴珝拍拍身下雪白的猛虎,脸上笑意不变:“我自然听陛下的,可它不行啊,快被陛下打死了都没屈服,你们说怎么办?”
话音未落,猛虎一声嘶吼,差点把薛侍卫吓尿:“你、你想怎么办?”
吴珝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无辜:“不是我想,是它想。”
说着俯身跟猛虎咬耳朵,刚才还凶巴巴的猛虎一秒变温顺,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好像听懂了……直点头?
吴珝捋了一把猛虎头顶的毛绒绒,仰起头对两个侍卫说:“小白说了,他晚饭想吃烧鸡,最好是叫花鸡,要两只叫花鸡,配两个现出锅的胡饼,再炒两个青菜,来一锅汤,就这些。”
两个侍卫:“……”还就这些?
首先什么是叫花鸡,青菜要怎么做……炒?怎样算炒?
可此时被猛虎死亡凝视,他们敢问吗,必然不敢啊,只得按照自己的理解分头去找了。
院子里吴珝望着锁闭的大门面带微笑,等两人走远,她悄悄问小白:“会爬墙吗?”
小白呜呜两声,吴珝又问:“带上我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