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
他神色微松。
那巨鹤已向这边掠过来了。
莫雯哪还不知他们是为自己来的？
犹豫？
为什么要犹豫？
怎么能犹豫？！
莫雯纵身跃上树顶，在巨鹤靠近时再一跃，就到了巨鹤的背上。
鹤背上立刻拥挤起来，飞行速度又很快，莫雯脚下一滑。
一镜一把扶住她手臂，道：“千斤坠。”
这个千斤坠当然不是说，把自己变成一千斤，然后把巨鹤压趴，而是稳住自己重心的入门级身法。
莫雯立刻站稳，蹲身。
“莫雯！！”
本在劈柴的黄小虎飞快赶到跟前时，巨鹤已经盘旋上升，他担忧地大喊了一声。
莫雯回头望去。
想说再见，却觉得不如不说，于是只向他挥了挥手。
她衷心希望黄小虎找到与他情投意合的仙女。
巨鹤越飞越高，超过悬崖后不曾降落，依然上升，突然一个直冲霄汉，身子立起！
好在这二人既不是懵懂新奇的少年心性，也不是多么信得过自己的驾驶技术，头一次乘坐这等交通工具，都时刻提防着。
但觉身下异动，二人同时猛地上扑攀住了鹤颈。二人的手臂在鹤颈前互相握住，两人就那么挂在了鹤颈上，冲向蓝天。
山壁后练功的黄老爹赶到峭壁下时，黄虎已经背着包袱攀上了一段崖壁了。
“臭小子，你上哪儿去？”他瞪着眼。
黄虎手一搭凸出的一块山石，轻松跃起丈余高，又攀住了一处凹洞，脚也顶住山壁，之后壁虎游墙般又快速上了一段，一面对父亲道：“那只鹤不安好心，我去找莫雯。”
黄老爹这辈子心情没这么复杂过。
他从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早知道这样，他就不会惯着儿子跑出那么远找媳妇了。
复杂过后，黄老爹一纵而上把儿子揪了下来。
黄虎落地一个转身，金蝉脱壳后继续向上。
黄老爹“嘿”了一声，再次把他揪了下来，还不许他金蝉脱壳了。这就演变成了你来我往毫不相让的过招。
一般这种过招的结局，都是数百来招后，老爹把儿子打服。
可是今天黄老爹却是越打心中越奇。
因为一百招之内，再看不到黄小虎落后一筹半筹；二百招时，黄小虎仍无败象；三百招后，黄老爹内力不继了。
要知道，这可是高手过招，虽非生死之搏，但一个诚心要走，一个诚心要拦，难以留手太多，是以内力损耗极大。而黄小虎依然面不改色。
黄老爹暗道，这怎么可能。这小子怎么可能在莫雯来后的短短时日就进境这么快？
他以前从未觉得儿子相让自己，这次却看出来了，他根本不可能再把儿子按倒。
他率先停手了。
这次比武消耗巨大，二人停手后他身子一晃。
黄小虎扶住父亲，扶他在石上坐了下来。
黄老爹喘了口气，问他：“你以前，也让着我了吗？”
他记得妻子去世前，儿子习武进境也是很快的。
黄虎摇摇头。
黄老爹也觉得，若是他一直藏拙，自己没道理看不出来。
黄虎却说：“我压制了经脉，我忘记了招式。我不想……不想爹对我太放心。”
“什么？”黄老爹到底还是惊了。
黄虎道：“我不需要比爹强。”
母亲去世后黄老爹那个状态触发了黄小虎的野兽本能。
本能地，他不想超过父亲，不想让父亲对他太过放心，也不想让父亲有“廉颇老矣”之叹。
既然武艺是越练越精的，他就跟在父亲后面一同进步便是了。压制多出的内功，忘记脑子里偶尔冒出来的精妙的破解招式之法。
九阴真经，移魂大/法，在催眠自己上也自有用处，是以在黄老爹面前并无破绽。
直到与莫雯研习武艺时，他才放开了对自己的禁制。
只不过，他又哪里舍得亲自打败自己的爹，放莫雯早早离去？
他再傻，也知道到了外面的世界，莫雯会有更多的选择。
黄老爹默了，良久，叹了一句：“你小子……你不傻啊。”
黄虎低着头，道：“可是，我得去找莫雯。她……她也是咱们的亲人。”
“她可不这么想。”黄老爹反驳道。
黄虎看向父亲，希冀地问道：“若是，妈妈走了，你去找她吗？”
黄老爹道：“你妈妈才不会走，我们都有你了。”
黄虎问：“那若是我先死了呢？”
黄老爹捶他一拳，“臭小子别乱说！”
然而他终究还是思索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道：“若没有你娘，也没有别人了。”
他遥望向墓地的方向，叹道：“主人就不是蒙古人。我们啊，也早就不是蒙古人了。自从把她们抢回来，就欠了她们的。不该……心存侥幸的。”
他闭了闭眼，跟黄虎道：“去吧，去找你媳妇。”
黄虎跪倒在父亲面前，磕了几个头，道：“我会回来的。爹，保重。”
黄老爹点了点头。看着黄虎向上跳跃攀登的背影，忍不住想起孩子的娘。
他知道她来自叫做“江南”的地方。
她吟过诗，唱过曲，给孩子讲述过风俗。而孩子当然会转述给他。
他们家的人，天生都没有很重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