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来，喝奶茶。”唐宣和不知道柳小叶喜欢什么味道的，就买了几种供小叶选择。
“谢谢唐老师。”柳小叶脸上出现了一个很浅但确实存在的笑容。
唐宣和看着小叶笑，也忍不住加深了笑意。“你这小黄花真好看，外面摘的吗？”
“我刚刚在下面透气，一个小妹妹送的。”
“嗯。”她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小叶，你休养好以后打算直接回校上课吗？”话很难开口，但总是要说的。
巨大的未知但模糊可见的恐惧笼罩住了小叶，小叶大概知道那里面都会有什么，但她不敢拨开细看。意料中的沉默。
小叶可以沉默，但唐宣和不可以。“小叶，人不需要去理会笼子里的疯狗吠叫。它们吠得凶了，就会被处理掉。它们只能隔着铁栏、笼子紧盯着什么不放那么一小块地方。世界不止那么一点。”
小叶还是没说话，但唐宣和知道她在认真思考着。
“唐老师，你喜欢蝴蝶吗？”小叶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不喜欢。”唐宣和如实回答，但是，对小叶这样感性的孩子，她务必要加点哲学隐喻什么的再说说。
“我不喜欢静置观赏状态下的蝴蝶。我喜欢看它在外面悠游，它最好看的就是那一双翅膀。捉它到近前，你看了它翅膀下的那丑模样，发现它所有的风华都在有距离的翩跹中，何苦两相不快呢？捉住的蝴蝶只是一只普通的长翅膀的虫子，和被捉住的蚊子也没多少分别。”如果这是一篇小作文，唐宣和会给自己打负分。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她看到了警车停在一家店外，警察从店里押出一个男子，然后警车开走了。原来当电视剧里的桥段出现在现实生活中时，失去了蒙太奇等的加持，它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活截面中的一角。
不过闲下来的唐宣和是有几分好奇在身上的，她隔着玻璃窗看了看里面是什么。满屋子的蝴蝶标本。唐宣和忍不住皱起眉头。难怪这家店看起来总是死气沉沉的，像是流动的商业街的一个霉菌，原来是因为这是座“金字塔”啊。
玻璃窗映出来的不只有皱着眉的唐宣和——是那个沈警官。沈翊通过窗影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打招呼。唐宣和也转过身来回以微笑点头。
“你好，沈警官。”
“你好，唐老师。唐老师今天去看小叶了吗？。”沈翊抛出了一个问题。
“嗯。”唐宣和给予肯定回答。
“唐老师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沈翊有些好奇了。
唐宣和轻轻摇头 ，微笑道：“我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吧。而且这条街道离那家医院很近。我看起来不也像是要购物或者有什么事情要做的样子。”
“不愧是心理老师啊。” 沈翊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愧是沈警官才是。”社交氛围一下子就有了，商业互吹。
“唐老师不喜欢蝴蝶？”
“不喜欢，更不喜欢标本——科研方面的除外。”
沈翊听了这话，微微歪头，用眼神发送着疑问。
唐宣和今天第二次就相关问题进行自我剖析了。
“在我看来，不会动的翅膀比不上一张彩纸。而且——”唐宣和回想了一下被制成标本的那些蝴蝶的样子，严格的温度和光照计量，强行把它们困留在那么一个小盒子里，在那样“适宜”的环境下灰暗下去，明明它们在阳光下有不逊色于珠宝的流光溢彩。
唐宣和实在忍不住多说了一些，“贪一双翅膀好看，却以这种方式夺去了它的光彩，保存下来的到底是什么呢？”
好看的东西该让它按照自己的方式自由地、有生气地去美。
沈翊没有发表自己的言论，但他笑了一下。虽然他脸上一直都有笑容，但唐宣和看得出来之前的是“礼貌”的化身。
沈翊又想问：“小叶她——？”
唐宣和截断了沈翊的话头，有些事情是不方便在开放的空间谈的。 “沈警官，谢谢你们警方对小叶这件事的付出。我也听说了，您的画像是这次破案的关键。我是小叶的老师，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中午请您吃个饭表示一下感谢，可以吗？”
沈翊知道唐宣和的用意，也关心小叶的情况，便大方应下了。
二人在一家环境幽雅的小店坐定，唐宣和这才开口道：“小叶打算休学一年。”
说到小叶的时候，两人都有些低情绪。而在这里的沉默是无用的，但也没有比沉默更优的选择。
“蝴蝶如果不在外面飞，就不会被抓走了。”唐宣和有些讽刺也有些妥协般地说出这句话，情绪显见得不高涨。
“外面那么好看的风光，蝴蝶也是拥有者之一。”沈翊听得出这弦外之意，温柔而坚定地回以这句话。
唐宣和认真地看向他，勾起一个有些苦涩而真诚地瞬间的笑的弧度来。
“沈警官，你知道吗？”唐宣和用了一个问句，但并不是要让沈翊来回答的，“外国有一个展览，里面展览的都是一些衣物，是那些不幸的人在遭受性侵犯时穿的衣服。这些衣服有女装，有男装，有吊带裙，有运动服，还有——童装。”
沈翊知道这个展览，但他没有接话，他跟随唐宣和的讲述和情绪皱着眉，这是他目前真实负面情绪的最大表露了——就唐宣和所知。他耐心地听着唐宣和地进一步讲述。
“总是会有些——\''渣滓\''指责受害人，指责他们衣着不得体或是行为不检点。但这里面居然还有童装啊——看起来是两三岁，甚至更小的孩子穿的童装。他们又该说什么？指责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搔首弄姿\''\''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