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侍人明来,对上两怀疑的目光。 “珍夫人命你前来?” “正是。”阉奴用力点头,语速飞快,“夫人有要事禀报国太夫人和公子珩。” 守门的侍人心生怀疑,却没有自作主张,是找来一人吩咐两句,后者立即去见缪良。 “缪内史稍后将至,你且等着。” “劳烦。” 暗室内,缪良亲自核对婢仆名单,审阅送上的口供。内容存在矛盾模糊之处,他逐一提笔圈画。 侍人在门前禀报,言珍夫人身边阉奴求见。 “珍夫人?”缪良放下竹简,眉心拧出川字。灯火照在简片上,干涸的血迹烙印其上,侵入纹理。 “来人说有要事上禀。” 沉吟片刻,缪良合拢竹简,起身走向室外。事略有些古怪,他决定亲自去见来人。 “引路。” “诺。” 侍人在前引路,缪良穿过回廊,来到丹陛下,见到火光下的阉奴,面孔不算陌生,确为珍夫人信重之人。 “见过缪内史。” “不必多礼。”缪良挥手示阉奴起身,沉声问,“是何要事?” “缪内史,宫内耳目繁杂,请许奴见国太夫人。”阉奴低着头,强顶着压力坚持。 缪良眯起双眼,不善睨着阉奴。 “缪内史,事关重大。”阉奴冒出冷汗,不敢同缪良对视,声音隐隐颤抖。 “好。”缪良终于松口。 阉奴刚要松口气,就听他说:“带去偏殿查验,从头至脚不放过。” “诺。” 左右侍人领命上前,阉奴不敢反抗,老老实实解开腰带脱下布履,连发髻被拆开重梳。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他才被允许进入殿内。 彼时,谷珍验明茶汤中的毒-药,正向国太夫人禀报。 林珩坐在案旁,见到谷珍开药箱,小心取出一只玉瓶,从中倒出少许药粉。纵观整个过程,谷珍始终小心翼翼,林珩难得心生好奇,眼睛眨也不眨。 “此毒能腐肠胃,中毒者十死无生,必受尽痛苦呕血亡。” 谷珍面前摆着两只碗,一碗盛满茶汤,另一只空空如也。他将药粉倒入空碗,注入茶汤,拿起汤匙搅动,加速二者融合。 快,药粉同茶汤混为一色。 谷珍将两碗茶汤放到一起,色泽一般无二,气味也无多大差别。除非像林珩一样熟悉药材,否则难嗅出其中不同。 “此毒炼自红草。” “红草?” 国太夫人的表陡然冷厉。 林珩心中隐有猜测,尚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谷珍出言:“红草产自越国。” “好,当真是好。”国太夫人气急反笑。 越国的毒,又是在南殿下手,着实是煞费苦心。 林珩垂下双眸,盯着映照在台阶上的灯影,压下心中嘲讽。 能在国太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到如此步,宫内唯有一人。即使不是亲手所为,也定在背后推波助澜,大开方便之门。 “阿珩,此事你不宜插手,我来办。”国太夫人靠向软榻,声音晕染怒气,眼底充斥厉色。 “诺。” 话音刚落,即有侍人入殿禀报:“缪内史带人求见。” “这个时辰?”国太夫人微诧异,当即坐起身,“召他进来。” 谷珍提起药箱退出殿外,同缪良擦身过。看到跟在缪良身后的阉奴,他也仅是扫过一眼,并无多大兴趣,也没有更多关注。 “此人为珍夫人近侍,称有要事上禀。” 缪良言明事,阉奴立即匍匐在,出珍夫人的交代:“夫人言,请公子严查诸妾赠礼,尤其是芳香之物,切不掉以轻心。” 赠礼? 芳香植物? 林珩心头一动,脑海中有灵光闪过,不禁豁然开朗。 他之前曾有怀疑,下毒一事过于草率,处处是破绽,极能是仓促所为,以至于疏忽细节。如今细想,若是为吸引他的注,遮蔽真正的图,自是完全说得通。 国太夫人同他想法一致。 两人对视一眼,谷珍又被召回殿内,接下另一份重任。 “你随阿珩去林华殿,逐件详查,不得有任何疏漏。” “诺。” 当日赠礼皆有登记造册,一旦查出问题,容易顺藤摸瓜找出动手脚之人。 国太夫人下令时,阉奴始终伏身在,态度异常恭谨。 林珩起身走下台阶,站定在他身前,询问:“珍夫人命你前来,算是一桩人。她有事要求?” 阉奴小心抬眼,视线对上微翘的鞋尖,镶嵌其上的宝石流光溢彩,殷红夺目。 光华刺痛双眼,阉奴不敢再看。 他迅速伏低身体,额头触,谨慎:“奴主恳请公子,日后得偿所愿,请留公子原一命,容许鹿氏举族守边。” 林珩陷入沉默,迟迟没有出声。 阉奴倍压力,顿时汗如雨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