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的天神应该拥有的品德。 带着所谓的、不敬的想法,他经过了拉特莫斯山,沉睡着月亮女神的情人拉特莫斯山。 过去这里曾经属于一个叫伊奥利亚的地方,但现在这里只有荒芜的山脉,附近没有村落,更不见牧羊人的痕迹,藤蔓和草丛疯狂肆意地生长,遮住了通往山谷的道路。 塔纳托斯能感知到,里面是有“人”的。 山谷中依然残存着他的赐福,还有属于修普诺斯的,那股安详静谧的力量。 然而,没有塞勒涅的。 月亮的女神,似乎很久都没有搭乘她的车驾来过这里了。 连山谷原本充沛的、皎洁明亮的月华都变得熹微,不再像他上次前来时那样溪水般脉脉流淌。 或许她变心了,有了新的情人。 更可能是神的爱本就短暂,脆弱,不比那些易朽的凡人性命要长久多少,所以当倪克斯找他们谈话时,修普诺斯才会那样避之不及。 他们是双生子,但很多事上,塔纳托斯和自己双生兄长的观点和看法都不尽相同,甚至南辕北辙。 修普诺斯对情爱的态度,是他为数不多完全赞同对方的地方。 那才应该是正确的观点。 塔纳托斯没有在此驻足,他只是无意经过。 离开拉特莫斯山的范围,继续向前,依然不见城邦,他又重新走进一片陌生的山林。 大地上总有太多外表类似,细节却完全不同的地方。 他没有去过多关注周围的环境,自然也忽略了即便在夜色中也显得不为寻常的——静谧。 应该说,留意到了,但没有因此产生戒备的情绪。 没有风在树叶间涌动的声音,也不存在虫类、鸟兽的鸣叫。 但也没有其它的,能让他的直觉产生有危险的预感,发出警惕的信号。 只是安静罢了。 塔纳托斯对类似的安静并不陌生。 何况,有什么能在夜色之中,在女神倪克斯的注视下——去伤害她的子嗣? 直至突兀、粗暴野蛮,又干净利落的一箭划破了静谧的空气。 山林和大地毫无征兆地颤动,原先消失的鸟兽也在倏忽间回归,不安又狂热的叫吼,咆哮,追寻着什么的踪迹。 塔纳托斯看到流光。 一道璀璨的,不知射向何处的流光。 他用眼睛捕捉到了它可能的轨迹,掀起狂澜,令海底的鱼群在波涛中攒动,不由自主聚集。 因为鱼类同样是动物,是野兽。 只要是动物,就不可能不对这一箭产生畏惧和服从。 然而,眼下,那支箭险之又险,又无比巧合地,擦过他的脸颊。 细微的、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来。 在点点飘散的,如山间萤火的柔和光点中,塔纳托斯后知后觉意识到—— 那支裹挟着削金断玉的凌厉气势,冰冷、尖锐,闪动着寒光的箭矢,彻底毁掉了那道绑在鬓边的,原本就破旧朦胧的月光。 他的发带。 是巧合吗? 还是说——故意......? 在那支箭射过来之前,塔纳托斯确信自己没有觉察到任何任何不寻常的响动。 那样的弓矢,粗暴的,野蛮的弓矢,怎么可能近到咫尺,才引起他的注意? 他分明刻意收敛过气息,即便这里有其它存在,他应该也不会被对方发现才对。 死是悄然且隐匿的。 被打扰的不快,那一瞬间受到的惊吓,都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他格外介意自己被损坏的发带。 “闯入者——” 穿着猎装,额头宽大饱满,飒爽,美丽,凛然不可侵犯的女神的身影自深林中浮现。 她手上握着弓,弓上斜斜搭着另一支预备射出的箭矢。 她注意到了塔纳托斯。 抿着嘴唇,面容隐隐带着有不快的少年站在草坪的中央。 那实在是个很巧妙的位置,皎洁明亮的月光透过一层层枝叶的间隙,被分成斑驳的无数道,刚好落在他的瞳孔上,点亮了那双盛着满月底色,隐透出不悦的眼睛。 纵然那一箭完全出于故意,毁坏某样事物的故意, 和那道目光对上的瞬间,还是有稍纵即逝的心虚从阿尔忒弥斯脑海中划过。 她——准确地说,应该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 倪克斯女神的儿子,最受黑夜宠爱的,冥界的小殿下,形迹隐匿,不被欢迎的死神。 居然会是这样的一副少年模样。 微妙、意想不到,绝不作假的错愕浮现在他的脸上。 塔纳托斯也同样看见她。 和箭矢带来的印象完全不同。 手持弓箭者,是一位形貌完全和任何粗鄙,横蛮的都词汇无关的女神。 她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别样的,另类但自然的优雅端庄。 塔纳托斯猜想她应该和山林,和动物与狩猎有关,也不排除是某种兵戈——比如对方手持的弓箭的象征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