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理所应当地成为了江颂月的人形抱枕。
不久之后江颂月的呼吸节奏就趋于平稳,我能感受到她抱着我的手随着她呼吸的节奏一起一伏的。
她是舒服了,我却完全睡不着了。以前我睡觉的时候都是习惯一个人睡,就是那种最正常的仰卧睡觉姿势,也不喜欢抱什么东西,更没有跟别人一起睡觉的经历,更别提是异性了,还是我的女朋友...
我甚至都不敢翻身,我怕我一翻身她就惊醒了,我并不想打扰她的睡眠,因为她很少能睡得这么好。
即使江颂月不说,我也知道她平时的压力有多大。虽然看上去一副乐天派开朗活泼的样子,但是她私底下不仅要全力以赴地学习,还要承担生活的重担,甚至偶尔还要兼任别人的心理咨询师一职,光是维持外在的那个样子就已经非常疲惫了。
我能理解她,因为我有过相同的感受。被江颂月骂醒前的那段时间,我在白天装成一副正常人的样子,然后在夜晚,在没人看的见的地方,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自己消化一切的痛苦。
可我最起码还有十几年的亲情陪伴,而江颂月一开始就是一个人。
我很荣幸她在我面前能卸下一切的防备。她就像其他无数的人一样,是有自己的情绪的,也会哭,也会难受,而且只有在最放松的姿态下会哭和难过,平时她绷得太紧了,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我能。
我很难想象,在每一个无助的夜晚,在还没有遇到我之前,她有过多少次一个人偷偷抹眼泪的经历,有多少次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却因为眼前那若隐若现的微光努力地撑着。
要抱着枕头才能睡得着觉的人,都很没有安全感吧?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睡觉的时候才会把自己蜷缩成一团,那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最安全的姿势。
而现在,江颂月找到了她安全感的归属地,那就是我,一想到这里,我的嘴角就疯狂地上扬。
小兔崽子,其实你也是个渴望被守护和关爱的人啊。
我很想睡觉,我感觉到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我以最小的幅度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发现现在已经是十二点三十六分了。
我以前很少会在这么晚还醒着,除了之前在奶茶店打工的那段经历,那段时间我白天睡觉,晚上学习。现在我只对自己感到庆幸,以这样不规律和违背常理的生活作息方式生活了将近一个月,我竟然还能好好地活着。
当代生活压力越来越大,新闻里也报道过不少白领熬夜工作到深夜然后猝死的案例。这样的案例还有很多。身体是本钱,但是又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阻止我们珍惜生命的本钱。
我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矛盾。社会舆论一边对熬夜猝死这种现象表示强烈的惋惜和不满,一边又对人们施加着前所未有的压力。有些人在公司里待上那么长时间都做不完当天的工作,即使做完了,也会被以各种理由强加一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工作。
但是,这样被强迫工作的人们得到的待遇有没有提高呢,他们有没有获得自己本应获得的东西呢?
现在的工作岗位竞争越来越激烈了,可供选择的职位也越来越少了。会有不少人觉得,能拥有一份工作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了,根据去年社会调查报告,全国应届毕业生的就业率是百分之四十九。这是算上那些顶尖高校近乎百分之百的就业率之后的数据。
这样的现象一共有两种潜在的原因,一种是大学生的综合素质越来越低了,不符合就业市场的需求;另一种就是就业市场的问题了,它越来越饱和,留给年轻人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资源被金字塔顶尖的那些人垄断,底下的人爬上来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
我更倾向于相信后者,因为应届毕业生的总和素质水平逐年提升是不争的事实,每年高考考察的内容都越来越难,毕业生们在就业时拿出来的个人履历也一届比一届好看。
去年,有一则新闻轰动了全国。在国内排名前五的大学,S大的一名毕业生在毕业之后与班里的同学失去了联系,多年以后他在一家公司的保卫处被发现。
这则新闻,引发了广泛的焦虑,一个S大的毕业生,竟然沦落到去当公司的保安。
我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深深的担忧,如果不能走在最前面,那就意味着,以后大概率也爬不上来了。别人还能靠家庭资源的支持,但是我什么都没有,我无路可走,能依靠的,也只是学习这一条早就已经定死了的道路罢了。
我一旦开始思考,脑子就不肯停下来了,但是我的触觉告诉我说,江颂月睡得一点都不安稳。
江颂月把我抱得越来越紧,像是一只正在绞杀猎物的蟒蛇。
她...她她她到底睡着了吗?
“嗯?...”江颂月平稳的呼吸节奏似乎被我打乱了,她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抱着我的手和夹着我的腿似乎有了点移开的意思。
“月月,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胆。”我无奈地握着她的手,转过身来看着她的脸。
虽然是在黑暗中,但我仍然能脑补出她完整的长相,借助窗外投射进来的微弱的月光,我能隐隐看见江颂月熟睡的样子。
然后她没过多久就转过身去,背对着我睡觉,转过去之后还卷走了一部分的被子。我真不知道她的力气能有那么大,我用了几分力都没有把那块原属于我的被子抢回来。
好啊,这人要跟我睡一张床,睡觉的时候穿那么少就算了,不允许我再拿一床被子就算了,还要抢我的被子是吗?那我当然不能任她宰割呢。
我主动凑了过去,不安分的手此刻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轻轻地抚摸着她散在脑后的秀发,很滑,很香,她的发质很好,摸起来手感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