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开学之前,是为期一周的军训,我选择了军训期间不住校,每天早上六点半从家里出发,在学校里军训至晚上八点半回家,因为无论是住校还是走读,我都知道在军训之余我是没有时间再去打工的。
我算了算现在的存款。暑假的这一个半月,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我挣了五千多元,花掉了三千多元,剩下的那些钱,还足够我生活一个月左右。军训之后,我必须得兼顾学业与兼职,因为现在没有人能养我,母亲去世,父亲从来就没有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就连母亲去世了他好像都不知道一样。现在我经历了一些事,慢慢懂得如何生活之后,我的心里就更没有这个人的位置了。
初次来到C高,这里的样子跟我想象中的没多少差别,学校官网上放着的那张唯美银杏走道照片不知道是加了几层滤镜,跟现实中的完全不一样。不过我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C高面积并不是很大,总面积四十几亩,由教学楼、行政楼、综合楼、实验楼、宿舍楼和一个四百米跑道的标准大操场组成。大操场本身是个足球场,塑胶做成的草地铺就了一个足球场。
早晨七点半,我所在的高一(1)班在大操场上集合。
我很不明白,在大太阳底下站军姿有什么用,我不知道现在过去了多久,只觉得脚后跟站得有些疼,腿一直绷着,手指也一直绷着,我感受到了汗水从我的脸庞流下来,滴到地上,可是时间好像也没过多久,教官说,站够十五分钟之后休息。我从未觉得一分一秒是那么的漫长。
有点热,有点渴,有点想动,但是教官凶神恶煞地看着我们的眼神,无声地制止着我们的那些小心思。
“想动,可以,但是必须打报告。”教官仿佛猜到了我们的想法一样,补充了一句话。
我不愿意做那个出头鸟,不敢做第一个打报告的人,但是我清楚地感受到了越来越多的汗从我的脸上流了下来,背后也渐渐地湿了。我好希望这个时候有一阵风吹过,哪怕是热的风也行啊,让空气流动一些,现在实在是太闷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女同学的背影发呆,我发现人是不能闲下来的,一旦闲下来就一定会开始胡思乱想。我虽然很想放空自己的大脑,不去想别的事,但是那些往事仍然像梦魇一样缠绕在我的意识之中,我想逃。
不知道过了多久,教官讲了句原地休息,我刚想往旁边走开,刚迈出一步,就发现自己的膝盖弯酸得有些难受,在原地小跳了几下,我拿起自己的水杯,朝一个没有什么人的角落里走去,一下子喝了大半杯水。
我所在的位置是我们班所在的地唯一一片仍然被阳光笼罩着的地方,班级里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在那一片屋檐遮盖的阴影处。在那里,有些特别勇敢的同学,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私底下进行自我介绍了。
在确认了自己被录取进这个学校之后,我了解到了每个班级在暑假已经成立好了聊天群,但是我没有加入,我不想过早地融入进一个群体,更何况,我并不是一个特别念旧的人,我觉得,这些人我迟早是会删掉的,我不想把自己的心思浪费在不必要的社交上。
“哥们,怎么不进来啊,在外面晒着不难受吗,你看你被晒得脸都红了。”见我在阳光底下观察着三五成群的那些同班同学,有个人主动向我搭话了。
我确实很热,吸入的空气是那么的湿热,闷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是比起跟一大群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待在一起,我更享受站在阳光底下一个人的状态,我不喜欢社交,也不擅长。
我只能腼腆地朝他说道:“没事的,教官马上就要叫我们集合了。”
“啊,是吗?”那个人笑着问道。
好巧不巧,话音刚落,就响起了教官的哨声,集合了。
那个人的笑容褪去了一些,有些打趣地跟我说道:“你可真是个乌鸦嘴。”
这不是我的问题,我没必要因此自责,但我深刻地明白,自己就是个乌鸦嘴。在母亲去世之前,我因为情绪问题曾多次让她不要再来打扰自己,很快,她就真的不会再来打扰自己了,自己永远地变成了一个人。
是不是,只要我说什么,什么就会发生?那我不妨说些好的方面的事,比如,快点下雨吧,快点取消军训吧,早点把我们放回去,让我们进教室歇着吧。
当然,这些事一件都没有发生。
我曾是个擅长体育的学生,在初中时篮球打得还挺好,肢体协调能力和体力都挺不错的,但是这些有时无一例外地没有体现在我的成绩单上,全市体育平均分是40/50,我因为心态不好,在篮球运球的时候不慎把篮球拍飞,捡球花了不少的时间,所以这一项的成绩也就是刚刚及格而已。
身边有人故意不服从教官的指令,教官于是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根棍子,他们瞬间又老实了起来。
第一天军训,往往就是先站军姿,然后稍微练习一下稍息和立正的姿势要领,上午的军训活动就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在教室里迎来的是我最不想面对的,在全班面前自我介绍的环节。
我虽然不怕与人打交道,但是我的不怕完全是建立在“就事论事”的基础之上的,我不太想让别人了解除此之外有关我的任何信息,更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过往。
我只是怕,说出来太丢人了,丢自己的人,也丢学校的脸。
可学生时代的秘密永远是藏不住的。班里休息的时候,很快就有人谈论到了我。
“你听说了么,我们班有个思乐中学考进来的。”“啊?你是在瞎说吧,那可是全市最好的初中啊,那里的学生再不济还可以考到N高、L高,甚至Z高,无论如何都不至于考来C高吧,是不是发挥失常了?”“我当然没有在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