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气温转暖,但也没有暖到哪里去。虽然平均气温达到了20摄氏度,但是昼夜温差大得惊人,早晨出门的时候还是十几度,下午可以直接飙升到二十五度甚至更高,晚上又会一下子下降好几度。
季节转变,尤其是冬春交际的时候,人很容易因为抵抗力不足而感染各种疾病,流行性感冒有很多都是在这种时候爆发的,过敏体质的人,也总是在这种时候特别受罪。
一般来说,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的身体素质一直都还行,所以并没有把这样的气温骤变放在心里,仍然像往常一样,只穿一件短袖外加一件外套出门上学,校服不算很厚,教室里面并不冷,高二下的体育课也快要结束了,所以还好。
我以前经常这样穿,基本上没有出过什么大问题,但是这一次,我病倒了。
人在生病之前,是有很明显的预兆的,比如说情绪低落、对周围的一切事物失去兴趣、反应迟钝。我在察觉到上述所有症状的时候,本以为是一次正常的状态低谷期,只要再过几天,稍微调整一下就能变好,但是这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在感到不舒服的第二天早上,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七点钟准时醒来,而是在七点十五分的时候,被江颂月叫起来的,拥有意识的一刹那,我最先感受到的是痛觉——头痛欲裂,除此之外还有四肢酸胀发麻,非常不舒服,即使是以最舒适的姿势躺着,我还是感到很不自在。
我紧紧地皱着眉,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并没有起床。
江颂月应该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拿手贴上了我的额头,不出一秒,她就发出了一声惊呼:“好烫啊,你发烧了!”
我感觉到,江颂月的手是冰凉的,是我发烧了还是她着凉了?她的手为什么会这么冷?是不是昨天晚上我把被子卷走了?还是说女孩子的手确实就是会很冷?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她,有很多关心的话想要说出口,但是我做不到。我好难受,难受到没有力气说话,甚至睁开眼睛都用了不小的力气,别说是起床说话了,我现在只想睡觉。
我感觉脑子里有个小人,拿着一个铁榔头,在里面不间断地在敲,还开了个加热器。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小人能不能赶紧去死一死啊,你真的很烦。
不只是头疼,我觉得四肢非常酸胀,好像跑了八百个马拉松一样疲惫,一点都不想动,光是转个身,我都觉得费了很大力气,我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过,这是一种病态的感觉,我大概真的生病了吧。
因为身体不舒服,我有了很多暴躁的情绪,但我不希望这样的情绪影响到江颂月。
睡着了应该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吧?
意识有些模糊,我又冷又热,想把被子裹得再严实一些,耳边传来若隐若现的声音,好像是江颂月在给谁打电话。
“王老师,秋素华发烧了,今天可以给他请个假吗....嗯嗯,烧得很厉害,体温现在在测,稍等我读个数...39.7...我觉得他需要去医院看看,但是我们的家长都不在身边...这样吗?哦哦好的...我明白了,我写个字条,秋素华就交给您了。”我听到的所有声音都严重失真,不是很真切。
江颂月什么时候把体温计塞到我舌头下面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我感觉到自己对周围世界的感知正在变弱,满脑子都是难受的感觉。
“秋秋,作业我会帮你带回来的,进度我会帮你补上。退烧之前好好休息,今天先别学习了奥!”江颂月十分关切地说道,“等王世忠老师过来,他会带你去医院,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好。”
“好。”我在心里回答她道。
我感觉自己脸上都是汗,但是江颂月还是十分不嫌弃地亲了我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我浑浑噩噩之中,感到有人把我从被窝里背了起来,背到了一辆车里,我躺在一个人的大腿上,然后感觉到世界在颠簸。
“孩子,你学得太拼了啊。”王世忠老师的声音,很有安全感。
我很抱歉自己没有力气回应他,但是现在我只想睡觉,我觉得特别累,特别委屈,特别难受。
人在生病的时候都很脆弱,我也不例外,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不往外流,只是流眼泪,并没有抽泣。
“师傅,能快一些吗?孩子非常难受。”王世忠焦急地朝司机说道。
“前面有点堵,我尽量。”要是我是被救护车送来,或许就不存在堵车的问题了吧。
但我要是被救护车送来了,谁帮我办那些乱七八糟的手续,江颂月吗?她还要上学啊,除了她以外,就只有王世忠老师了,可是他也要上课啊,我记得今天上午就有他的课。
我选择放弃思考,在生病的状态下,我的智商好像下降了不少,思考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逻辑性可言了。
然后,我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应该已经到医院了,但是我闭着眼睛,没有心思去关注周围发生了什么。在一片混沌之中,我感觉昏昏沉沉的,好像被背着走了一路,被放下来坐着的时候,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倒向一边,是王世忠扶住了我。
一根针扎进了我的手臂,然后一阵钝痛叠加在原本就疼得要爆炸了的头痛之上,不过我已经麻木了,只是轻轻地皱着眉,流着眼泪。
在大庭广众之下流眼泪好像是一件特别丢人的事,但是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
在众多嘈杂的声音中,我又听到了一些关键词,拼凑在一起就是,我现在已经烧到40度了。
40度?这么严重吗?
好像是的,我感到自己又被放在一张床上躺了下来,手上扎着一根输液管。一沾到床,我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