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乐南还没有回答她,有人已经忍不住了。
“还不是那个沈酆通风报信,把你今早的遭遇描绘得简直精彩绝伦登峰造极。结果东边的项目都没谈完,他愣是丢下一群人等着审批的人,绕了半个城非要先回家。就这种千载难逢的热闹我怎么可能错过,自然就跟过来了。”
可能吗?
不可能吧。
她迟疑地望了望景乐南那张看上去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景乐南倒端起她的酒杯,朝着一桌早已呆了半天的众人,一派大方:“不好意思,乔笥的胃不好,这杯酒我替她喝完,也算谢谢大家平时对她的照顾。”
乔笥才恍然回过神,不由觉出懊恼。
她竟然都忘了周遭还有一帮看热闹的人。虽然她一向将私生活低调处理,可就眼下这情形,在公司安稳的日子怕是又要彻底终结了。按照景乐南平素在财经报以及娱乐报来回切换的速度,C城谁人不识。
“乔乔,你不是说你老公就是做点小生意,平时还要靠沈总施舍的残羹剩饭过生活吗?”有人弱弱发问道。
她心虚地简直不敢望向景乐南,只得朝那个十分没眼力见的人诚恳而坚定地说:“怎么可能,你一定听错了。”
“景总,”当然也有胆子大的,迫不及待地起哄招呼,“百闻不如一见,既然都来了,就跟我们一起推几杯。”
回去的途中她到底忍不住抱怨。
“你何必喝,公司那几个小年轻,闹腾起来下手没轻没重的。”
景乐南淡淡看了她一眼,“再不来,你都跟那个叫吴暃的去民宿了。”
“那就是个孩子,你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
她都没脸说了,一个在本城也是顶着一派社会精英派头混迹江湖的人,居然跟一个刚毕业的毛孩子杠上了,途中加了一桌酒非要拼个高低。她认识景乐南这么久,也算见过他不少模样,居然不知道这个人幼稚起来简直令人发指。再加上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景乐北,害得她一整晚提心吊胆,唯恐生出什么事端来。
“还孩子呢,都已经是社会人了。也只有你看他像个孩子。
这话简直没法听下去了。
她朝他瞪了瞪眼睛,“你这算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没有放火。”
他定定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所以,你也不可以点灯。”
还说没有放火,她腹诽。
今天早上这火都烧到她跟前,就差可以燎原了,不过眼下他的脸色白得着实有些吓人,心一软,有些到底还是咽了下去,“在我印象里你的酒量也没有这么差,难道是因为年纪大了?
景乐南默了默。
中午约了乙方公司用餐,下午又是一个商务聚会,晚上还要替她挡酒。如果不是及时赶到,她大约被别人虎视眈眈明目张胆地觊觎,也丝毫察觉不出。她喝酒的时候,那个叫吴暃的男孩望她的眼神温柔,也不知看了多长时间。
难道他要跟她说这些?
“不会被我说中了吧!”她还在幸灾乐祸。
“我只是在想,快点回家。”
“这么着急回家干嘛?”
她大约也是喝多了,眼神有点懵懵的。就像方才为了替他拦阻起哄的人群毫无章法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平日的冷清。景乐南忽然就有点想笑,搂过她,贴着她的耳边,不出意外地看见一丝绯红在脸颊渐渐浮出来,极像初冬清晨,露水渐被升起的朝霞照耀的闪闪烁烁,“你不是说我年纪大了吗?我想让你重新认识一下这个问题。
好吧,话果然不能乱说。
事后,乔笥有些悲愤地后悔。
关于这个问题,她回去后果然重新认识了一下。
并且,很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