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束缚他的不止有道德和教养,还有家族和荣誉。尽管叶梦梦内里并不真的是年纪轻轻的大学生,但她如今的社会身份就是这样。
很多事情,并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正如最开始肖亦骁起哄时,他担心的那样。一个经济条件优越的男人,和一个年轻貌美贫穷的女大学生,对男人来说不过是件风流韵事,对女人而言,舆论打击往往是毁灭性的。
他喜欢她,所以在乎,见不得她受一点指责。
肖亦骁急得直挠头,“你偷偷地不行吗?”
孟宴臣平静地抬眼与他对视,肖亦骁一下子就看懂了,当即四仰八叉地仰在椅子上哀嚎,“啊!我滴个付婶儿啊——”
儿子都三十岁了,还在公司里设眼线,时不时地还要查账,天天胆战心惊的,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他举着手指下结论,“换我指定得疯。”
孟宴臣的眼睫颤了一下,“习惯了。”
“狗屁习惯!”肖亦骁骂了一声,双眼瞪着天花板,安静了一小会儿,他忽然又挺了起来,“那你打算怎么跟梦梦说?”
闻言,孟宴臣往茶壶里添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说。”
肖亦骁看不懂这个操作。
孟宴臣解释,“徒增她的烦恼。”
“所以你就逃避?如果她也喜欢你呢?”
“浪费她的青春。”
“那——万一她跟别人在一起了呢?”
这回孟宴臣不作声了,冷峭硬朗的侧脸瞬间紧绷,僵持了很长时间,又慢慢颓然放松。
肖亦骁啧啧称奇,不愧是抗压达人孟宴臣,从受激到妥协只消几十秒。
孟宴臣沉默地拿起茶壶往公道杯里倒出茶汤,先后给肖亦骁和自己的杯子里添了茶。
他的动作看上去行云流水,十分优雅,然而却平平寂寂,死气沉沉,每一次茶器碰撞的叮叮声响,听来都像是不堪忍受孤寂的求救。
慢条斯理地做完这些,孟宴臣才为刚才的问题作出回应,他说:“那样也好。”
“好个屁啊!”肖亦骁一把按住他的手,“你这也叫好吗?!宴臣,你就这么能忍吗?”
“为什么不能?”
孟宴臣偏过头来,看得肖亦骁一下愣住。
他微微笑着,眼里却一片悲凉,“我擅长忍受。”
肖亦骁只觉得胸口像从天而降了一块大石头,堵得难受。
“不说了,”他眼神急急转开,闷头喝茶。
一时间,沉默笼罩着茶室,可过一分钟不到,不知是谁的手机响了一下。
肖亦骁亮了下屏就熄了,不是他,抬头却见孟宴臣如老僧坐化一般,连周围的空气都僵住了。
直接头凑过去,一看,哦豁,发信人是叶梦梦。
再一看,“我们谈谈吧。”
短短五个字,却有种让人心悸的恐怖。
肖亦骁突然觉得眼皮发紧,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小声嘟囔着,“……女生说‘我们谈谈吧’,基本都是放下了,做最后清算的。”
听到这句话,孟宴臣的脸肉眼可见地白了一下,合上手机对肖亦骁说:“你赶紧走吧,我待会儿有个会,中午还要请合作方吃饭呢!”
“得嘞!”肖亦骁以为他要去找人,屁颠屁颠地准备腾位,结果这家伙竟然径直坐回了电脑前,把手机放到一边,伏案埋首,继续工作。
肖亦骁一怒之下站了起来,“不是,你好歹给人家姑娘回个消息啊!”他走到办公桌前,敲了敲,“这是渣男行为知道吗?你能不能勇敢一点,为自己争取一回?”
孟宴臣专心整理着文件夹,对他充耳不闻。
“行,”肖亦骁气得笑了,拿出自己的手机,“我给她打,行吗?”
“肖亦骁!”
咚咚咚,孟宴臣正要制止他,却及时响起了敲门声。
肖亦骁调皮地喊了声进,陈铭宇随即推门走了进来。
孟宴臣连忙整理了一下仪容。
陈铭宇先跟两位老板打了招呼,然后瞟了一眼孟宴臣,支支吾吾道:“前台说,有位叶小姐在大厅——”
话刚说一半,肖亦骁眼睛一亮,立马伸出尔康手:“放着我来!”说罢脚底抹油一般,直接冲了出去。
孟宴臣从没见他跑这么快过,给陈铭宇都看呆了。
孟宴臣只能合上了财报。
阳光穿过落地窗倾泻而下,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敲响,不必他出声,门就开了。
抬头就看见叶梦梦被推了个趔趄,高跟鞋急切地响了几步,他一下站起来,眼神随即望向她身后,然而肖亦骁连面都没露,嘭的一声关门响,是他对好兄弟最后的助攻。
敞亮的办公室只剩下两个人,毫不意外的,视线相撞了。
自那晚之后已经过了五天,这是在彼此都清醒的情况下第一次见面,两人相顾无言,一股尴尬油然而生。
孟宴臣眼神飘忽着移开,哑着嗓子走下去迎人,“……坐吧。”
办公室一进门左手边是茶室,但茶室有一半墙是透明的,刚出过被人拍照片的事,而且从角度看,那一张还是从公司内部拍摄的,所以他是断不敢让叶梦梦坐在那儿任人围观的。
两人在右手边的沙发坐下。
落座后,叶梦梦摘下了口罩。她今天应该是打扮过,衣着比他见过的每一次都要精致,私下里素面朝天惯了的脸也描上了精致的妆容。
非常漂亮,却令孟宴臣胆战心惊。
肖亦骁嘴里偶尔会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