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她最后变出来的一枚银戒指:“就这个吧。”
天照宿启高兴了,笑眯眯去揉他的脑袋,也没遭到反抗。
“我给你戴上。”她得寸进尺。
戒指和手指一比,还没套进去就知道大了。
她不甘心:“…………我重新给你变个小点的,你等——”
甚尔打断她:“别,别。就这样吧。”
天照看他已经眼神死,默默把下一句话吞了回去:“……那送你条链子串起来好了,不容易丢。”
————
有意思的小孩。
天照宿启和他接触的第一瞬间便意识到,这家伙将来会成为一名0咒力的完全形态天与咒缚。
她与御三家关系匪浅,直毘人也是识才之人,倒是不用怎么担心甚尔的处境了——原本是这么认为的。
她时不时给甚尔带点好吃的好玩的,虽然他一般都没什么兴趣,但毕竟侧室所生,平时本就无聊得很,所以也没拒绝过。
就这么过了好几年,族人的歧视和排挤对这孩子来说大约已经不再重要。
他的重心开始从‘看着禅院甚一被旁支簇拥’转移到‘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像地鼠一样冒出来的天照宿启’。
他开始默许她的靠近,偶尔也在她身边睡着,对她不再警惕。
直到他十三岁那年秋天,一个月没去禅院家的天照宿启傍晚造访,得到的见面礼就是甚尔被扔进了咒灵堆。
她把所有咒灵都杀了。
抱着甚尔从禁闭室出来时,禅院家的垃圾们跪了一地,而直毘人就站在他们中间被这些蠢货气得跳脚。
她用手摸摸甚尔的额头,这家伙体制果然顽强,竟然没完全晕过去。
簌簌晚风扫过,甚尔窝在天照的怀抱里,脸上都是血。
隔着黑红色的血帘,他模糊中看见平时一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烦人精睁开了眼睛。
是金色的、然后又变成了红色。
……眼珠也能变色龙…??
他紧紧盯了半天,最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
再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天照发现人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递了面镜子。
“嘴角留疤了。”
她不在意这个,但当事人如果在意,她可以帮忙消除。
甚尔看了半天,咧开嘴一笑,那道疤也跟随嘴角牵起而动了:“无所谓,疤而已。”
天照认真点头:“据我所知,说疤而已这种话的人以后就会留很多疤。”
她两手摁住对方的肩膀:“但留疤总是很痛,我们缔约。”
甚尔一头雾水:“?什么缔约,听不懂。”
对方挑了挑眉,“保密。”
随后她离开寝室。
那之后什么事也没发生,甚尔渐渐忘掉了那句无厘头的我们缔约。
——
几年后,禅院甚尔天与咒缚傍身,对本家大打出手,杀了不少人,随后舍去禅院姓,离开了那个封建破家族,从京都去了东京。
在他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天照宿启半夜醒来发现对方站在自己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有点像鬼片,不确定,再看看。
见她醒了,甚尔就弯腰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拇指蹭过,能感觉到厚厚的茧子。
天照没躲,问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没头没尾忽然提起另一件事:
“你还记得我十二岁时你养的那只猫么。”
天照一头雾水,但她对自己养大的孩子一直很宽容,所以窝在被窝里点点头:是说小花吗,怎么了?
小花是一只杂种土猫。
它一条腿跛得厉害,被捡回来时已经奄奄一息。
那之后天照悉心照顾它,它又在禅院家撑了八个月,最后还是没抵过先天的遗传心脏病,死了。
禅院甚尔沉默一下,问,如果小花说要离开,你会跟它一起吗?
天照一头雾水:这是什么问题,当然会啊,小花需要人照顾才能活下去…小花怎么可能会说话!
她发脾气。
甚尔哼笑一声,喉咙里溢出模糊的气音:那如果小花是我呢?你会带我走么?
天照下意识想点头,但考虑一下,甚尔这种人似乎骨子里的天性就更适合一个人,有人在身旁陪着,未必对他好。
所以她摇头了:你不适合与人同道,当然,如果你不怕麻烦也可以。你要离开?
他没搭理这个问题,而是懒洋洋掀了一下眼皮,手不安分又搓了一把她的脸颊:“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天照宿启抬手去擦,哪有口水,她脸上干干净净。
——
第二天那家伙就走了,也没和她告别。
禅院甚尔像只野兽,野兽没有豢养的必要,所以天照没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