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长恭进门来时,见得里面的情形,忍不住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他走到桌前,默默取过巾帕将案上的汤水拭干净了,又另外取了一只碗,替李熙盛了一碗羹汤递到了他的手边。
尉迟长恭此时也不敢开口说话,他一边伺候着李熙用膳,一边又不时朝门外看看,心里着实纳闷,这都什么时候了,刘宝儿怎么还不回来?那许娘子是个聪明人,不会看不出刘宝儿是太子的心腹小太监吧。她若真的留下刘宝儿,那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殿下,殿下,殿下,小的回来了,殿下……”
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声,尉迟长恭听得总松了一口气,那刘宝儿总算回来了。
刘宝儿跑得气喘吁吁地进了门,见得李熙坐在饭桌前,赶紧奔过去弯腰行了礼,起身之后,眼一抬就发现李熙袖子上溅了上汤水,赶紧一把拿过身侧小内侍手里捧着的巾帕,轻着手飞快替李熙将袖子擦拭干净了。
“你这狗东西还知道回来啊?”见得刘宝儿回来,李熙脸色明显好了些,可口中还是冷着声音道。
刘宝儿听得这话,顿时鼻子一酸,眼眶一红两串眼泪就掉落下来了,忍了又忍才吸了吸鼻子道:“殿下,这大半天小的人在清宁宫,可心里一直恨不得长翅膀飞回东宫来。小的就担心他们几个笨手笨脚的伺候不好殿下,奔何许娘子一直不发话儿,小的也不敢吱声,又担心殿下还在生小的气,呜呜……小的,小的真是受尽了煎熬……”
“那她最后是怎么愿意放你回来的?”听刘宝儿说得啰嗦,李熙皱下了眉头,口中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许娘子说,说,她说……”刘宝儿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犹豫了起来。还下意识地抬起手来,将脸上的挂着的眼泪给擦干净了,又重重吸了下鼻子止住了哭势。
“她说什么了?”李熙脸色已是发沉了,似是预感许琳琅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话已至此,刘宝儿也不敢隐瞒了,于是嗫嚅着声音道:“许娘子她说,说小的动不动就哭鼻子,她瞧着心里添堵。还说,还说,若是留小的在她的霑香居,会坏了霑香居的风水……”
刘宝儿说到这里停住了嘴再不敢继续了,因为他发现李熙的脸色骤然难看了起来,一只放在桌上的一只拳头也捏得紧紧的,分明是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刘宝儿心里忐忑,再不敢说话,只低头上前,拿起筷子替李熙布起了菜。
李熙也没再吭声,默默吃了起来,吃到一半之时,却是突然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掼到了桌上。刘宝儿吓了一跳,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惶恐了起来,赶紧跪下身来请罪,他声音颤抖着,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模样。
李熙本来心里就堵得慌,这会儿见了刘宝儿又哭丧着脸,突然间就生了烦躁来。
“哭哭哭,你这混蛋就知道哭,跟个丧门星似的!” 李熙气恼着声音脱口而出道。
这话一出口,屋子内的气氛一下就怪异了起来,刘宝儿像是被人突然定住了,其余的内侍都是一脸惊愕,尉迟长恭则着想笑却又不敢,只得咬牙拼命忍着。
话一出口,李熙自己也愣了下,适才刘宝儿才说了许琳琅嫌他总哭唧唧的,会坏了霑香居的风水,这会儿自己竟说刘宝儿是个丧门星,这可不就是表明他也认同了许琳琅的话,也觉得刘宝儿晦气吗?可他刚才明明是在生许琳琅的气,气她怎么敢嫌弃他的人。
“吃饱了,都撤了去……”半晌后,李熙气闷闷的丢下一句话,然后起身径直朝门外去了。
见得李熙出了门,尉迟长恭赶紧也跟了上去。他心里明白,李熙他不是吃饱了,而是被气饱了。
李熙出得厅后,径直去到后花园的环山草庐内里去了,这里地势高,风大,他想叫自己冷静下,好让心里的火气减一减。
李熙站到草庐廊下,居高临高看着远方默默不语,尉迟长恭站在他身后一点,也没敢开口说话。
“你不怕被憋死吗?”还是李熙率先开口打破了安静。
听得李熙这话,尉迟长恭再也忍耐不住了,低头掩嘴低声笑了起来,一直笑到李熙转过脸来,拿刀子一样的眼神剜向了他。
“殿下向来是个冷静自持的人。我爹爹都总常夸你,说太子殿下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是个有城府有睿智的人。可自打今日见了那许娘子,殿下怎么好像同往日不大一样,变得好像……有些情绪化了?”尉迟长恭止了笑意,口中说着话,看向李熙的眼神含着些好奇。
李熙一时被问得噎住了,仔想一下,尉迟长恭说得没有错,他今儿一天还都发过几次脾气了,这与他平日里的作风还真是大相径庭。
“你也都看到了,许家女那般刁钻古怪,由不得我不恼。”李熙愣了一会儿,想想还是忍不住气闷着声音道。
尉迟长恭闻言又笑了起来,顿了一会儿才缓着声音道:“殿下,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许娘子见得刘宝儿太过跋扈,觉得他不适合在你身边伺候,因此才说了那些话,是想让殿下从此远了刘宝儿呢?”
李熙听得这话,转过脸来,将尉迟长恭仔细打量了起来,看得尉迟长恭心里都发了毛,脚步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我倒是奇怪了,不过才见了一面而已,你怎么就一再替她说话?从前我可是没发现你有如此热心肠啊?”李熙冷着声音问尉迟长恭。
听得这话,尉迟长恭先是愣了下,顿了一会儿才伸手挠挠头道:“我,我也没有刻意替她说话吧,这不,许娘子怎么说都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我这不是希望殿下与她和睦相处吗?”
李熙听得却是冷哼一声,顿了半晌转过身口中却是有些没好气地道:“皇后娘娘的侄女又怎么样?我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