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之啊裴行之,想不到你也有这样一面,丁恒坐在院子的靠椅上,晒着太阳无声轻笑。
砰砰——
丁恒打开门,见到是裴行之之后,脸上的笑容更甚了,“行之回来了,买的东西呢?”
门外的裴行之两手空空,看见丁恒脸上的假笑,自然没有错过对方眼中轻视,心中讽刺一笑,果然无趣至极。
“放到孟家去了,婚礼在那边办。”裴行之柔和眉眼,跟丁恒互相演戏,维持着这虚假的和谐。
这就是他始终不愿与人交心的原因,人性——恶心至极。
张秀清始终表现出喜欢他的样子,但是知道他过年都无家可回后,在外人面前依旧表现出对他的喜欢,但是两人单独一起时,却始终保持距离。
杨雪嘴上一直说跟张秀清关系好,但是背地里却向他告白过,被拒绝后还说着张秀清的坏话。
丁恒,每次有矛盾的时候都站出来打和气,却每次都想把责任推到他身上。
何彦,呵,不说也罢。
皮景轩年纪还小,目前看着还挺正常,但是裴行之依旧不敢与之交心。
因为,他对人心、人性的险恶,从六岁起就已经认识到了。
但是,对于孟晚秋,裴行之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也许是傻了十几年,性格始终保持最初的形态,是个很简单纯粹的人。
虽然他也不是很了解她,但是从见到她起,对方身上那种真实,自然的气质让他很舒服。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在生活污浊之地很久的人,突然找到了一片纯净清澈之地,让他舒服的有些流连忘返。
裴行之由衷地期望,孟晚秋可以变得慢一点,让他在这块澄净之地多待一会儿。
裴行之只是希望孟晚秋可以变得慢一点,而不是希望她永远保持这样,因为他知道,人始终都在一步一步变得可怕,没有人可以保持初心不变。
哪怕是他自己,也在一步步变成更恶心的存在。
两天后。
一大清早,天还蒙蒙亮,孟晚秋就被她大嫂、她娘、她奶奶从床上挖了起来,人还没清醒过来就被湿帕子擦了一脸。
呜呜呜,孟晚秋在孟母的铁掌下挣扎,孟母一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拿着帕子往她脸上狠擦了几个来回。
“别乱动,看你脸上的眼屎,嘴巴上的口水都干了,一个姑娘家也不害臊。”
“流梦口水怎么了,这是生理反应。”孟逢冬从门外走进来,他才一个星期不在家,没想到他姐就要嫁人了,把他气得不行。
“小冬!”看见弟弟,孟晚秋跟开心朝他招招手。
孟逢冬昨晚上连夜赶回来的,就是为了回来给他姐撑腰,免得他那个姐夫欺负他姐。
如今孟晚秋的房间已经大变样,墙上贴着大红喜字,床上堆着四床棉被,这是孟家从孟晚秋出生之后就一直准备的东西,准备了快二十年,也只是凑成四床。
但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里,这已经是家人能拿出给孟晚秋最好的东西,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父母家人对她的疼爱。
城里人说的‘三转一响’是一件也没有,但是衣柜,洗脸架,桌子板凳都是新的,涂上了喜庆的红漆,这是大哥孟延春给准备的。
“出去出去,知道你跟你姐关系好,你姐又不离开家里,跑不了的。”大嫂董含韵打趣小叔子,推着孟逢冬出去,孟晚秋要换衣服了。
孟晚秋的嫁衣是孟奶奶的准备的,是她年轻的时候嫁给爷爷时穿的凤冠霞帔,经过奶奶改良后没有那么打眼了,有点像旗袍的款式,上面没了繁琐的挂坠,简简单单但是依旧精致漂亮。
孟晚秋换上嫁衣后,孟奶奶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我们囡囡长大了,奶奶能看见我们囡囡嫁人,死也瞑目了。”
“娘/奶奶,您说什么呢?”房间里的几个女人都不赞同地看着孟奶奶。
“奶奶,你还要活好久呢,到时候还要给我看孩子呢。”孟晚秋抱着孟奶奶的腰肢撒娇。
对于从小带着她到处看病的奶奶,在孟晚秋心里,孟奶奶是最特殊的存在。
“好好,奶奶不说丧气话,奶奶还要给我们囡囡带孩子呢。”孟奶奶擦擦眼泪,看着孟晚秋的脸,逐渐与几十年前的自己开始重合。
当时,她就是被长河带着离开了申城,来到了清河村,在这个房间里梳妆打扮,穿着这身红嫁衣嫁给了长河。
“臭丫头,不知羞!”孟母怪嗔得指了一下孟晚秋的额头。
“来来来,我们来梳头了——”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