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家人正在一起用饭,就听到有人在外头大喊,“秋绮文,你给我出来!”还伴随着“咚咚咚”的撞门声。
秋绮文闻声脸色一白,转头对众人勉强笑道,“我出去看看。”
顾弄玉面露疑色,江倚柳见此附在她耳边道,“三弟妹刚嫁来有所不知,大嫂那娘家人每隔几月就会来上演那么一出,每次还专挑饭点来,都要来顺些东西走,习以为常了,这次也不知从哪打听的我们搬到这里来。”
顾弄玉心中道,可不就是打秋风来了嘛。
这边秋绮文打开大门,杜婆子骂道,“怎么这么磨叽,敲了多久的门。”
秋绮文默不作声,一旁的小杜氏跟着附和,“可不是,如今她倒飞黄腾达了,搬进这宅子里来,竟不管我们死活了,事前都没与我们知会声,害得打听了许久才知道原来住在这里。”
小杜氏边说边自顾走进宅子里打量着,心里估摸着这次能拿走多少东西,听说这谢家新嫁进来的三娘子是员外之女,怪不得这谢家能搬到城里的宅子来,攀上高枝了呗。
转身搀着杜婆子,对秋绮文道,“赶紧带我们进前厅啊,还让娘在这里干站着。”
秋绮文皱皱眉将她们带进正厅。正厅里的人脸色都不太好,不知道这次来又要拿什么。
谢老太强颜笑道,“亲家母来了,快坐。”
杜婆子见一家子还在用饭,扫了眼桌子上的饭菜,好几样菜,荤素均衡,心道这谢家的日子果然变好了,“哎呀,亲家母还在用饭呢,我这急忙过来都还没吃呢。”
“呵呵,是嘛,亲家母要是不嫌弃就坐下一块吃吧。”谢老太心中暗骂一声,个不要脸的死老太婆。
还不待谢老太说完,杜婆子就拉着小杜氏坐下自顾吃了起来,正巧谢知匡并两个小孩不在,空出了位置来。
这下一家人都没了要吃饭的兴致,只坐在那里干笑着,两人三下五除二就将盘子里去了大半。
吃饱喝足了,杜婆子才道,“怎么不见大郎和洵哥儿。”
秋绮文答道,“大郎在外面做活,中午不归家,洵哥儿在书院里念书。”
小杜氏听了眼神波动,手悄悄的在桌子底下碰了一下杜婆子,杜婆子会意,“这样啊,那今日便算了,本想着瞧瞧洵哥儿,既然他不在,那我也就不多留了。
绮文,你去把你的私房拿些来,最近我手头上紧,你二弟妹秦丫头马上要分娩了,可要买些东西补补身子,还有你小弟他,前些日子赶驴时不小心扭着了腿,也要补补,快去。”
秋绮文抿紧嘴唇。
“还真是,厚颜无耻。”顾弄玉眼神带着微嘲。
杜婆子转头一看,那嘴边的皱纹拧在一起,“呦,这位就是三娘子吧,我才看见呢。”
“那您这眼疾确实该好好治治了,您说最近手头紧,该不会就是为此事罢?这的确要尽快治了,以后眼盲了又该如何是好。”顾弄玉弯唇讽道。
这话噎得杜婆子脸色憋得通红,其余人见了皆是出了口气。
旁边的小杜氏扬起嘴角,“三娘子这话说的轻巧,听闻三娘子自幼丧母,自然是不知身为母亲的苦楚,娘一手把绮文拉扯大,费了多少心血,现如今不正是该她回报的嘛,不然岂不是对不起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再者,三娘子自幼生活优渥,自是体会不到我们的艰苦呐,您若不叫绮文补贴我们,您来补贴补贴如何?”
这一下不就讽骂了两个人,真是好巧的一张嘴,又是骂顾弄玉没娘养,又是斥秋绮文不孝敬。
“噗,好不要脸。”一旁坐着的谢菀菀嘲弄道,嘴角带着讽笑。
小杜氏横了谢菀菀一眼,“莞姐儿如今也长能耐了,是与你那不孝娘学的,还是那次掉河里将你那愚钝脑袋也摔坏了?哼,倒不似从前那般木讷,变得巧舌如簧了。”
秋绮文听此握拳更紧,似是再也忍受不住,疯了一样一把抓住小杜氏的头发,将小杜氏的头发拽了散乱,“杜杞儿!别给老娘我给脸不要脸,娘我说不得还动不了你吗?按你说的要尊老,我还是你姑姐,你平日里就是这么与长者说话的?我呸!你个没教养的东西,看我不让你好好涨涨记性!”
吓得杜杞儿嘴里大叫着,“啊啊啊,疯了疯了,秋绮文你疯了!”这下杜杞儿头发散乱,嘴中大叫,倒显得自己是个疯子。
杜婆子见秋绮文这副模样,大喊不孝女,正要上前拉住她,就被谢老太拦住了,一把推向杜婆子,杜婆子素日里好吃懒做,哪里比得上做惯了农活的谢老太,毫无还手之力。
“呸,你个为老不尊的东西,还想叫子女孝敬你呢,老人无德还真是全家遭殃,怪不得你现在过得这副穷酸子样,还好绮文嫁到了我谢家,不然指不定变得跟你一样!平日里给你些颜色还真就能开个染坊了!”
如意气不过刚刚二人那般对待顾弄玉,也要上前去,被谢知眉拉住,谢知眉搂着顾弄玉,示意她安下心来,转头对着杜氏二人道,
“子女孝敬的前提是老人有德有义,《孝经》有云: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
子女不应愚孝,你们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歪曲事实,断章取义,正是你们这帮自私自利无才无德之人才歪解了这么多圣言名句!”
秋绮文和谢老太合力将杜氏二人推出大门,谢老太冲着二人喊道,“我谢家的人还轮不到你个死老太婆来插手管教,赶紧给我滚出去,往后歪想再踏进我谢家半步!”
这么大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谢老头“嘭”的一声关上大门,阻绝了外面的声音与视线,转头对众人道,“好了,重做一桌菜继续吃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