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一个回廊亭,走进其内,凭栏而望,是一大片湖,湖上结了层薄冰,却也看得见湖底鱼儿游戏,湖周梅树林一片,梅花或朵或瓣的飘落在结了冰的湖面上。
“此湖名为半蟾湖,因其形似半月故而得名。”沈吟宴望着那潭湖水徐徐说道。
又道,“我儿时亦时常来堂姊的这座梅园来,不过那时是与母亲、阿弟一起游玩嬉乐。如今……母亲病重,阿弟自从日日去学堂后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便少了,后又荫蔽入仕……”
一阵寒风吹过,顾弄玉拢了拢身上的外袄,安慰道,“郡主莫要忧心,我自小便没了母亲,都不知母亲是何模样,也无甚么玩伴,大多时候只有婢女相伴,郡主怎么讲都还有个兄弟相照应呢。”
“嗯…... 但愿母亲能安康,大家都一切顺遂。”沈吟宴握着落在手中的花瓣轻声祝愿,随后张开手,任由风把它吹到别处。
转而看向顾弄玉轻轻颔首道,“多谢你能陪我游景,听我诉言。‘百泉冻皆咽,我吟寒更切。’天冷了,顾娘子也要御寒添衣呐。”
“余白,去马车上把那件备用的紫貂裘衣拿来,可要快些。”
身后的余白唉了一声,快步去了。沈吟宴对顾弄玉道,“前面走几步有间供人休憩的小室,我们进那儿取取暖罢。”
随后转过身沿着回廊漫步,顾弄玉就在她身侧跟着,二人亦不再言语,走了稍许就到了。
沈吟宴身后另一名唤绍衣的婢女推开门,让她们进去,室内倒也时常有人打扫,因此随时可以在这休憩。
绍衣去将几个炉子燃了,加上室内不算太大,不消会儿就暖了起来。
过会子,余白也回来了,拿来了裘衣,身后跟着一个小婢子,婢子手中提着盒子。
余白走上前去将裘衣放在榻上,笑着道,“就知道娘子在这儿待着,我差人拿来了娘子爱吃的玉髓酒和蜜酪糕。”
说罢示意那小婢子,婢子将木盒打开,从里面一一将东西拿出来,将酒放在炉上温煮了再喝。
“你这丫头,想得倒是周到。”沈吟宴佯嗔道,说罢看向顾弄玉,“也与我一起吃酒罢。”
顾弄玉闻言笑着应了,与沈吟宴二人走向桌边坐下。
沈吟宴对着余白道,“去摘几朵梅花来。”
后者应声,推门而出,去廊外摘了几朵来。沈吟宴微抬颔,余白明了,将梅花放入酒中,以梅花煮酒。
见沈吟宴微垂眼眸,看着那煮酒的炉子,周围也寂静,只有屋外时而的风声及那被风吹动的梅枝响动。
闭上眼眸,静待煮酒,能闻到酒的香气和那从屋外漫来的淡淡梅香。
煮好了酒,沈吟宴执起白瓷酒壶一一斟了几杯酒,抬首道,“你们几个,也来浅尝一杯罢,喝了热酒也好暖暖身子。”
除了余白以外的几个丫头有些受宠若惊,随后连忙道,“谢郡主体贴婢子们。”而后几人端了酒到另一边尝去了。
喝完酒,没了那个小婢子什么事,就让她回去了。
又斟了两杯,与顾弄玉各一杯,酒色清澈,酒入喉咙,齿颊留香,又掺着点点梅香。
“这玉髓酒果真是好酒,入口醇香。”
“既然喜欢就再来一杯,酒壶里还有些呢。”又替顾弄玉斟酒一杯。
二人喝了几杯后皆有些醉意,在榻上闭目休憩了会,余白和如意各替她们盖了被子,所幸饮的不多,睡了近半个时辰起来酒意就醒了。
沈吟宴略带歉意道,“真是不该,连得你与我一起在这醉酒,蜜酪糕便给你当做赔罪了。”
顾弄玉正由着如意帮她理理睡得有些乱的发髻,听此忙道,“这怎怪了郡主,郡主好意邀我饮那美酒,我谢还来不及呢,饮醉了只怪我自儿,郡主不必如此。”
听得沈吟宴噗笑了声,“瞧你那慌了神的模样,一口一个郡主郡主的,是还没拿我当朋友呢,我字凭乐,叫我凭乐就好,我也改了口,你可有表字?”
顾弄玉摇首,“我并无表字。”
“那我便唤你玉儿,好嘛?”
“咯咯咯,怎么不好呢,凭乐。”见沈吟宴小心问着的模样逗得顾弄玉咯咯直笑。
“噗,亏你还成了亲,到底比我小上一岁,还这般小孩子气。”说罢捏了捏顾弄玉的脸,“笑起来这般娇俏可人,真是便宜了那谢郎。”
顾弄玉又道,“谢郎好着呢,倒是你,还长上我一岁,可有什么心上人?”
“嘘,可别乱说,我可没什么心上人,倒也不急,我敛凝堂姊还是二十成的亲呢,”顿了顿又道,“到底说,现如今这富贵人家的孩子不比那平常人家,结得晚才体现了爱女之意呢。”
顾弄玉颔首道,“这倒是呢。”
二人按下心思不再提这事,沈吟宴拿了块蜜酪糕,在炉边烤了烤,方递给顾弄玉,“快尝尝这蜜酪糕,我特意让厨娘在里头掺了些橙子汁,味道更添些风味。”
顾弄玉接过蜜酪糕在嘴边,入口香甜糯口,还有橙子的果甜香,“味道极好,凭乐真是个妙人。”
“待到樱桃熟了,掺着樱桃汁,味道更美呢,到时你再来尝尝鲜。”沈吟宴眼含笑意。
“那我可要等着,你到时千万别赖账呀。”顾弄玉轻笑调侃。
“安心,你这样,我可赖不了。”
趁着还有时间,再出去游玩一二。
沈吟宴拿来那紫貂裘衣,披在顾弄玉身上,“你自己穿好了,天冷,可别着了凉,过了寒气。”
如意见此服侍顾弄玉穿好裘衣,系好带子,顾弄玉绽开笑来,“原是拿与我的,多谢凭乐,甚是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