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知道她现在心里定然很不好受,任何言语上的宽慰都很是苍白无力,桑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才好。 一番斟酌,她这才开口,“老天爷待人都是公平的,不会什么好处都让一人占了去,也不会什么苦头都落在一个人的头上去。 有的人,前甜后苦,有的人却是先苦后甜。你的前半生不顺,后半生必能顺顺遂遂,平安喜乐。” 柳如娘闻言,心中升起一股淡淡苦笑。 她现在整颗心都是苦的,她还能喜乐得起来吗? 但桑桑的这番话也是好意,柳如娘朝她露出一抹浅笑,“多谢。” 桑桑点到为止,也不再多说。 这些伤痛,需要时间慢慢平复,自己说太多,反而有种往别人伤口撒盐的感觉。 柳如娘看到了屋中正在绣的火红锦被,主动开口,“这是谁要有喜事?” 桑桑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来,“是我……” 她这虽是喜事,但柳如娘却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场哀痛,桑桑自然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她便也只是三言两语把事情简略讲了一番,面上也很克制地没有露出欢喜来。 柳如娘有些诧异。 她以为,桑桑和沈焰早已经是真夫妻了,现在看来,他们竟然一直都是无名无实? 而她更没想到的是,沈焰对桑桑竟然这般看重,连带着给桑桑的婚礼也都遵循最正轨,最完备的流程来,半点都不肯委屈了她。 柳如娘心中再次掀起波澜。 早在第一次跟他们打交道之时,柳如娘就看得出来,沈焰对桑桑俨然是百般回护的姿态,遇到那样有担当的男人,桑桑的后半辈子都不必忧愁。 但她没想到,沈焰对桑桑还能做到这一步。 没有哪个女人会不期待能有一个隆重气派的婚礼。 若柳家没有出事,她没有出事,她和厉景行的婚礼,也定然会热闹非凡吧。 柳如娘急急打断了自己的思绪,掐断了自己的念头。 不然,她只怕自己的情绪会彻底失控。 她望着桑桑,眼中满含真切的慨叹与祝福。 “当初我便觉得沈焰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你们二人定能修成正果,现在看来,我的眼光果然没有出错。” 她长长叹息一声,“真好啊。” 桑桑生怕她会被勾起不好的回忆,正打算岔开话题,柳如娘却好似对此很感兴趣。 她主动开口,“六礼走到哪一步了?嫁衣可准备好了?” 桑桑老实回答,“到了纳征了,嫁衣来不及准备了,阿焰说请绣娘为我赶制一套,到时候我自己再绣上几针便是。” 桑桑倒是很想自己亲手准备嫁衣,但时间上的确来不及,桑桑也只能采纳了沈焰的建议。 柳如娘问,“是哪里的绣娘?” 桑桑自己其实也并不清楚,反倒是阿丑开口做了回答。 “彩衣阁的绣娘,约好了后日上门量身。” 柳如娘闻言,却是直接道:“推了吧,彩衣阁的绣娘也不过如此。 我能帮你请到江定府的绣娘,绣艺绝对比彩衣阁的好,半个月内,也定能赶出来。” 柳如娘的态度有种令人下意识信服的感觉。 她既然主动开口应承此事,那便是真的对此事有十足的把握,桑桑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当即就高兴地谢过了她。 柳如娘当场就给桑桑测量身形,将她的尺码一一记下,到时候直接拿着这些尺码,就能把这件事安排下去了。 柳如娘收回了卷尺,看着桑桑的目光充满了意味深长的感叹。 “真是便宜沈焰了。” 桑桑听了她这话,一下明白过来,顿时一阵脸热。 柳如娘见她如此,不禁笑了笑。 她眸子一转,又补充一句,“到时候我给你送几样添妆,也算是聊表我的一番心意。” 她送出去的添妆,桑桑喜不喜欢她不知道,反正,沈焰定然喜欢。 桑桑听了,自然又是一番感谢。 只是,不知为何,她看着柳如娘那神色,莫名有种她好像别有意味的感觉。 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桑桑很快将这个奇怪的念头压了下去。 她好心好意给自己送添妆,自己怎么能随意揣测别人? 她们从房间出来时,顾允之一副蔫头耷脑的模样,陆八荒则是满脸严肃。 几人在他们师徒脸上转了一圈,心中都生出默契,看来,顾允之这是被训过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件事都是顾允之捅出来的,陆八荒当然要狠狠教训他一通。 顾允之岂是那等会老老实实等着挨训的人?他觉得这件事自己非但没有错,反而还立下了大功劳呢。 如果不是自己,这件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大白天下,柳如娘对厉景行会一直误会下去,现在的结果不是很好吗? 他将自己的观点陈述出来,却又被陆八荒怒斥是强词夺理。 此次是运气好,但世事难料,若柳如娘一时想岔了,做出不理智的决定,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