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仰并不是空手来的,给她带了许多果干,甚至跟她聊天的时候手中也没闲着,在剥着瓜果,果壳堆成了个小堆,果仁全都干干爽爽摆在托盘里。
起初姜依以为是萧仰给她剥得,现在看来,倒也不像。
这让姜依有些搞不懂了,不就是没有搭理她吗,她至于将难过挂在皮囊上吗,难道原身不理她的时间还少吗,若是时时刻刻都想着这件事,怕是一天都没有开心的时候了。
萧仰将剥好的果仁朝着姜依的方向推了推,下巴点了点。虽然没有说话,但分明有一种催促她享用的感觉。
姜依伸手试探拿起了果仁放入嘴中,萧仰顿时眉开眼笑,如同一朵鲜花绽放,令姜依都有些吞咽不得,怀疑其中是不是加了什么料。
就在疑心刚起,就见萧仰抓了一小把放在了手中:“我剥的,那我也吃点没问题吧?”
“当、当然。”嘴里嚼着东西,姜依的回答有些含混不清。
“若你喜欢,我宫里还有些,要是你喜欢冷些的,还可用冰镇。”
“冰给我了,要是你宫里不够怎么办?”
萧仰满不在乎:“再不够也不能紧了陛下吧,有陛下的就有我一份,内宫监会送上来的,不用挂心。”
姜依心中感慨,老皇帝还真是宠爱这位贵妃,却也不知道贵妃与他早已离心离德,喜欢的也不是他。
萧仰往嘴里塞着干果,一颗一颗犹如松鼠,似是感受到了姜依的视线,百忙之中抽空抬起了头,朝着她笑了一下,琥珀色的瞳仁也像极了果干。
姜依突然有一种匪夷所思的念头划过心间,难不成原身被弃置冷宫并不是因为萧仰的挑拨,她虽枕边吹了风,但吹的也不一定是原身的坏话啊,说不定是因为杨年的原因。
会是这样吗……姜依咽了咽口水,手于袖中紧张地攥成了拳头。
书中写两人在杨年的后宫中常会面,萧仰温婉仁厚,原身咄咄逼人常甩脸色给萧仰,萧仰不但没有怨念,还常往原身宫中送各种奇珍异宝,无论是被扔被砸都无介怀,凡有谗言进上均被萧仰责罚,连皇帝都未见萧仰如此上心对待。
不久后原身便被打入冷宫,萧仰仍如从前一样对待原身,终日不辍,原身却只是想要再见杨年一面,留给萧仰的只有恶语相向。
世人多道萧皇后的贤良淑德,唾原身刁蛮任性,自打如此流言传出时,两人才渐渐没了往来。书中对两人的情况寥寥带过,多侧重于杨年在寻国朝中之事。
只知道萧仰虽不看望原身,但一应用度仍悉心关照着,后更是因为原身故去后大病一场。
原身在杨年的授意下葬的极简,萧仰更像是没盼头一般颇有浑浑噩噩之感。
姜依拨弄着碟子里的坚果,莫不是原身被打入冷宫实际上是因为杨年感到了不悦,并不是因为萧仰挑拨?
细细回味了书中的内容,姜依觉得脖颈一凉,似乎发现了什么,却又从心间飞快溜走了,不敢再思忖下去。
姜依将坚果往萧仰那里推了推:“娘娘若喜欢下次留着自己吃就好。”
萧仰动作一顿:“我原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姜依拖着下颚,“小孩子总会长大的是吧?长大了就会变的。”
萧仰点头,无措:“是啊,公主说得有理,哪有人不会变呢。”
“贵妃娘娘找我还有什么别的事吗,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
“没有的。”萧仰摇头,问道,“公主可是有什么事要忙?”
姜依原要说没有,但她蓦然想到了一个人独自在黑暗中的娄持声,改口道:“有的……”娄持声之前还朝她要了些宣纸,虽然她没有多问,但不要以为她不知道他写字,拿去让身边的小童去宫外卖钱去了。
她想到这,顿时觉得有趣,缺钱朝她说一句的事,明明身子还难受着却想起来挣钱的事了。
“看殿下笑这么开心是遇到喜事了吧,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萧仰起身,眉眼弯弯。
姜依这才恍然发觉自己笑了起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脑子空白了一瞬,身子倒是模仿着萧仰也站了起来,只得假装平常心的同她一同离了春阳殿。
娄持声正缓缓在屋内走动着,旁人知道了都对他啧啧称奇,如今的天气可不是什么养伤的好日子,还是这种要命的伤,可娄持声不但活下来了,甚至还能拖着身子走路了,虽然走得很慢,但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了。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趋势着他有了求生的欲望,但就是在那一晚之后,萦绕在他心头的屈辱和不甘刹那间像是消散了大半,总能让他的心跳不再那么沉重,让他也有喘几口好气的机会了。
虽尚不能沐浴,但那帕子擦拭身子总还是要有的,他素来喜净,这几日对他来讲不仅是身体上的折磨,还有心灵上的。他动作慢,特意起了个大早,但打好水到如今已经到了辰时,不但没有擦拭上身子,反而还折腾出了一身汗。
正当他脱了外衣的时候,突然的敲门声惊得他又将帕子掉在了地上,扶着桌子去捡的时候,还将茶盏扫到了地上,茶水四溅,碎片一地。让他从鼻腔里痛苦地长出了一口闷气,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坏事成双。
“进,不过现在记得当心别踩到碎片。”娄持声以为是叫他去见掌印太监的小太监杨理,每次过来递话总是丢三落四,不知道又要找什么东西。
他头也未回,他不关心人家要找什么,还是要从他这里顺走什么,只关心他的栀子花有没有被碰掉,有没有枯萎。
“这、这是怎么个事?”
稍微有些变音的疑惑让他浑身一僵,他逃也似的将插花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