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也不知道他被关进来多久了,刚开始他还会通过上面那个小窗户透进来的光在墙上画正字。
可是当他画了五个正字,除了狱吏,还没有一个人出现,他就没有画过了。
吴三桂现在每天醒来都是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空。
实际上,窗户那么高又那么小,只能看到光亮透进来,完全看不到天空的,可吴三桂就是觉得能看到。
他从京城出来的时候,张氏已经怀孕了,现在也不知道生了没有?是男是女?
要是张氏生不出儿子,这吴家的诺大家业岂不是便宜白白便宜他那两个庶弟贱种。
在吴三桂想着要是吴家家业真的被那两个贱种抢走了,那他肯定要杀回去抢回来的,这一大份家业可不止他父亲一个人挣下来的,还有一大半他的功劳呢,怎么也不可能便宜外人?
就在吴三桂脑海中想着该怎么惩罚他两个速递庶弟的时候?
“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吴三桂知道这是牢门被打开的声音,他也没在意,他这间牢门两边都是墙,虽然他不知道周围被关押的是什么人,但时常有人进有人出。
“吴守备别来无恙。”
吴三桂回过头看,“原来是你,怎么?当了皇太极的狗,这威风就摆起来了。”
不过就是进个牢房,身边不止带了两个人,还有狱吏伺候。
“吴守备,何必将话说的这么难听,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崇祯帝荒唐无度,滥杀大臣,你为这样的人做事,难道不怕有一天你会的被送上断头台?而且大明气数已尽,此时此刻不另觅良主,那要等到何时再觅呢?”
“记得万历四十三年你高中秀才,被我祖父召入府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大明风气正好,但是你施展才华的大好时机,必将用你所学来回报大明子民……是吗?范秀才。”
吴三桂这话很是阴阳怪气,也怪不得他,他们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候,他是武将世家的大公子,范文程不过是个刚刚考中秀才的文人。
两人地位天差地别,如今再见面,范文程却是敌国皇帝陛下的重臣,而他不过是敌国的一个俘虏,一个阶下囚,地位又是天差地别。
没错,刚才进吴三桂牢房的正是对皇太极自告奋勇,来劝服吴三桂归顺大清的范文程。
范文程在满清朝廷当臣子,面对的大多是满清贵族,遭遇的羞辱是吴三桂所想象不到的。
吴三桂几句阴阳怪气的嘲讽,对于他来说无关痛痒。
反倒对着吴三桂说起了往昔,“对呀,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一个稚童,如今也当上了辽东守备,可是吴贤弟,你就不觉得屈才吗?”
吴三桂对着范文程一顿输出以后,又背对着他,好像一副不管他说什么,他都不在意的样子。
吴三桂不说话,范文程也继续说道:“你出身武将世家,历代祖先都为大明立下不世之功。”这话当然是非常夸大的,可听在吴三桂耳朵里很顺耳。
“可是大明皇帝是怎么对待你们的?你父亲堂堂一个锦州总兵,现在变成一个工部尚书,而你呢?自小学文习武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报效大明,结果呢,武举失利错失魁首,可到底是不是你马失前蹄?你自己心里有数。”
吴三桂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说话。
“吴贤弟,你如今身陷囹圄,你觉得应该怪谁?按我说啊,最该怪的就应该是崇祯帝这位疑心病太重的帝皇,你与洪贤兄在陕西一系列壮举我可是听说了,要不是崇祯帝突然封了一个五省总督,只怕李自成早就被你们剿灭了。”
“结果那个五省总督一来,先是打乱你们的计划,后让本就是瓮中之鳖的李自成逃出生天,结果,崇祯帝还将这一切怪罪于洪贤兄身上,把他堂堂一个陕西三边总督变为辽东一个小小的参军,洪贤兄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留在他身边的也就是你这个有情有义的兄弟……”
范文程说了很多话,虽然每句话都说到了吴三桂的心坎里,但是他都没有松口归顺,只说了一句话。
范文程出了大狱以后,他身边的两个人就问他,“大人,难道真的让吴三桂见祖大寿?可是祖大寿全家是已经下了大牢了吗?”
别看祖大寿就跟吴三桂他们关在一座大牢里,可要是要提人的话,还得禀告陛下,陛下知道了以后会不会觉得他们办事不利?
“无碍,本官这就进宫找陛下。”范文程看得清,比起他们的面子,说服吴三桂归顺更为重要,而且陛下肯定会答应他的。
*
祖大寿在大牢里的日子不好过,不是他遭受了什么刑罚,而是心里过不去。
特别是看着他年迈的亲娘晚上睡觉只能以稻草当被盖的时候,还有两个小儿子日渐消瘦的小脸。
他的两个小儿子年纪还小,从小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平日里吃个肉都要挑三拣四的,怎么可能吃得下大狱里的东西。
关进来这段时间他们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才会啃几口馒头,这人哪儿能不瘦啊。
如今的祖大寿只能干看着亲娘幼子受罪,他已经认命了,他觉得这次他不是被幽禁致死,这是哪一天被带出牢笼推上断头台。
祖大寿虽说被皇太极关在大牢里,但是心里对他评价却又高了一点。
祖大寿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要是发生在大明,只怕不只是连累全家,就连他的侄子兄弟都会在大牢里陪他。
祖大寿一直在静待着皇太极对他的处置。
没想到没等来处置他的圣旨,反而由他堂弟祖大弼带来了陛下的口谕,如果他能说服吴三桂归顺,便能戴罪立功,官复原职。
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