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逢最近总是在做一个梦,梦里充满了光怪陆离的景象。天空的一角被绚丽的彩虹缱绻于其中,另一端却笼罩在阴暗的柔软灰纱中,阳光被乌云所遮蔽,只余下一丝微弱而沉静的光线,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黎逢在这梦境中小心翼翼地前行,踩着柔软的苔藓,一步一步地穿行在幽深的森林间。
突然,一团绚烂夺目的火焰猛然升腾而起,从森林深处不断向外蔓延。他疯狂地跑,最后跳入远处的湖中,那一缕阳光所出没的地方。他的身体在鱼儿的陪伴下轻轻摇晃,不断下沉。
黎逢是浑浑噩噩的醒来的,慵懒的双眼在睡意和清晰之间徘徊,他掀开窗帘,窗外,丝丝缕缕的太阳从云层中渗出,一如梦境中的场景。
曦城最近几天的天气都是如此,与这座城市的名字背道而驰,许是因为台风即将到来。举起手臂、翻身、坐起来,双脚在地板上摸索着寻找着稳定的步伐,洗了一把冷水脸,驱散回归梦乡的本能。
从曦城天气开始变坏之时,他便一直反反复复的梦魇,说实话,他有点害怕。
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脸庞线条硬朗而精致,宛若一幅精心雕琢的油画作品,浓密的眉毛轻轻上挑,给他的眼睛增添了一抹坚定的神采。那双眼睛如同深邃的湖水,明亮而富有智慧,透露着对世界的透彻洞察。黑黑的瞳孔闪烁着艺术家特有的光芒,仿佛在其中诞生着无尽的创意与思考。
他的下巴挺拔而有力,线条流畅。这个下巴似乎是一把雕刻刀,刻画着他与艺术之间的纽带,诉说着他对细节和精益求精的追求。这位非常理性的男画家的脸庞透着一种沉稳而坚毅的气质,每一个轮廓都映衬出他对艺术的深沉热爱与执着追求。
“喂,逢哥,曦城志愿服务队安排的下乡写生志愿活动,咱今天就要出发了,等会儿咱俩一起去,就不和大部队一起了。”
听筒贴近耳边,电话那头传来发小薛展言的声音。
他二人家中是世交,二人从小便一起上学,直到高考。黎逢考入全国最好的美院,在其中大放异彩。获得博士学位后,他回到曦城成为了一名大学教师。薛展言成绩并不好,毕业后选择出国留学读商科,为他将来继承家业铺路。
“好,一个小时后,我家楼下见。”
“那我开车去接你,先挂了。”
“嗯”
收拾好画具,黎逢提前五分钟来到自家楼下。
黎逢喜静,所住之地远离市中心,每天通勤去学校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早高峰只会更堵。好在他不需要每天去学校,选择大学教师这份工作只是不想整日无所事事,学校那边也是特批他一个星期只需来学校上一次课就可以。
一辆车从远处驶来,在黎逢身前停下,车窗摇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黎逢只是看他一眼,将手中画具提起示意给他。后备箱随后缓缓打开。将随身物品放好后,黎逢径自坐上副驾。车辆缓缓驶向目的地。
“不是我说,你这地方真够难找的,曦城这么大,偏就给你找着处这么偏僻的地。”
薛展言一边开车一边抱怨道,此时正好赶上红灯,薛展言这个司机不禁感叹一声运气真不好。
“曦城寸土寸金,不靠家里人,这是目前为止我能力范围内能买到最好的房子了。虽然偏了点,不过也正合我意。你也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吵闹,住的太远这个理由可以帮我推掉很多应酬。”
“唉,令堂前几日还和我叨扰,说你存心住在郊区,回到曦城这么久也不回去见他们一面。我骗他们说我也不知道你住在哪,就是怕你生气。”
黎逢听到此处,心下一紧,视线转向窗外。薛展言斜眼,悄咪咪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再说话,倒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摸了摸鼻子,继续开车。
接下来的一路,二者都选择沉默不语。他知道,其实黎逢选择回到曦城,何尝没有父母的因素?
车辆逐渐稀少,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大厦变成绿意盎然的田野,沿途时而出现小溪流淌,清澈见底。水面上漂浮着婉转的荷花,给这片宁静的乡间增添了一抹生机。渐渐地,二人驶入了一个小村庄。村中的古老房屋沿街而建,红砖灰瓦,参差不齐,散发着浓郁的乡土气息。人们穿着朴素的服饰,忙碌而宁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黎逢看着那些在田间辛苦耕作的乡人,不由得冒出了几个疯狂的想法。
其实他很向往这种生活,他在想,如果自己赤脚踩在那些泥土上与大地亲密接触会是什么感觉,自己亲手插秧又是什么感觉。从小生活在金字塔尖,耳边充斥着酒杯碰撞的声音,身着华服的男女老少,琳琅满目的美食,舞者翩翩起舞,绚烂的烟花,热情与激情交汇,既奢靡又放纵,他也想走下金字塔尖,见见众生。
驾车行至一所学校前面,二人下了车。团队内其他人先他们一步到达,这会儿已经在村里人的带领下开始熟悉地形了。薛展言打了一个电话,随后便有村民来接应他们。
“志愿者你好,我是这学校的校长,我姓陈,这段时间委屈你们先暂住在校内的学生宿舍,这里交通比较方便,小孩儿多,听说有人来志愿服务,他们都很期待。”面容和善的陈校长说道。
“陈校长你好,不委屈不委屈,我就喜欢人多,我可喜欢小孩儿了。”薛展言热情答道。“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薛展言,发展的展,语言的言,叫我小薛就好。”
“陈校长你好,我是黎逢,黎明的黎,相逢的逢。”
自我介绍完一番后,陈校长带着二人前往住处。薛展言一路上不断与陈校长攀谈着。
黎逢只是跟在他们身后,边走边观察着四周环境。学校不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