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放开我,我不能去,真的不能去,”路过门口时,秦筠姌死死抓住门框,苦苦哀求道:“你要为我想想呀,不论是宁家还是孟家,于我而言都是外男家,我尚未出阁,贸然前去拜访岂非同样损害我的清誉?”
宇文嫣虽然娇纵,却并非是个不讲理的人,听她如此说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可明白归明白,事关自己的终生大事,却没那么容易冷静下来。
恨恨地一把甩开秦筠姌的胳膊,双手撑腰在原地踱来踱去,似乎是在思考。
秦筠姌则微微垂眸,面上虽不显色,眼神却暗暗冷了下来,伸手轻抚被宇文嫣甩得几乎要脱臼的胳膊,内心极为不悦,可想到眼前人的身份,却还是不得不将情绪隐藏起来。
忽地,宇文嫣脑中灵光一闪,看向秦筠姌的眼神意味深长,缓缓说道:“我与你提前透露个消息,作为交换,你今天便下帖子到杭家,明日我出宫,与你一同前去拜访孟姐姐,然后再去孟府找宁如风。”
怕秦筠姌拒绝,又抢在她前头说道:“诶!我可告诉你,此事事关你的终生大事,尤其啊…”凑近秦筠姌,轻轻挑眉,眼含戏谑:“是有关你和太子哥哥的终生大事。”
秦筠姌好似被人突然打了一记闷棍,脑袋发蒙,喉咙发涩,眼神直直地望向宇文嫣,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宇文嫣得意地勾了勾嘴角,点头笑道:“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秦筠姌死死咬住唇瓣,心中一番天人交战,终究还是欲望战胜了理智,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宇文嫣,“你果真没骗我?”
宇文嫣冷哼一声:“我有几个胆子敢拿太子哥哥的终生大事瞎编排。”
太子哥哥是他们一众兄弟姊妹中最最特殊的存在,不仅是因为他储君的身份,更因为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他们几个加起来也不及他对父皇重要。
母妃从小对她耳提面命,要讨好太子哥哥,要让他喜欢自己,只有这样才能一直做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
母妃是世上对她最好的人,是绝对不会害她、骗她的,她也一直将母妃的教导谨记在心,所以啊,便是借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决然不敢拿太子哥哥的终生大事与人玩笑。
秦筠姌深知这一点,痛快答应宇文嫣的要求,为表诚意,更是当她的面写好帖子,再交给下人送出府。
宇文嫣亲眼看着请柬被送出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在秦筠姌满含期冀的眼神下,将宇文砚对她一见倾心,包括请求恭惠帝赐婚一事,一股脑全告诉给她。
反正圣旨过不了多久就能到,她嫁给太子哥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提前给当事人透露也没什么。
说完来龙去脉,宇文嫣围着秦筠姌上下打量,啧啧称奇:“筠姌啊筠姌,你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平日里瞧着不声不响,偶然一回搞出这么大的动作,若非清楚你的品性,决然干不出那起子惑引狐媚的下作勾当,否则我真怀疑,是否是你苦苦思恋太子哥哥不成,故意制造巧合,让太子哥哥对你一见倾心。”
原本就不算平静的心湖,随着宇文嫣的话音落地,瞬间惊涛骇浪!
君无戏言。
宇文嫣断然不敢假传圣旨。
所以……
一见钟情是什么鬼!
她何曾与太子殿下有过一面之缘?
更无人询问过她的身份!
忽而想起那日孟愫儿无端邀她去怡然居赴约,如今想来,定是受太子所托前来认人。
连熟识她的孟愫儿都笃定画中人是她,这说明她与画中人像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可是、可是她明明不是啊……
那么画中人究竟是谁呢?既与她如此相像,又对秦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秦筠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点不可置信,世上怎会有如此精妙的巧合?
“公主,姑且多嘴问一句,我与那画中人,究竟有几分相像?”秦筠姌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是攥紧的拳头泄露了她的不安。
“这我哪里知道,”抬眸瞥了眼日头,“我也是听母妃说漏嘴,说是太子哥哥在宫外对你一见倾心,而后派裴凌打听你的身份,又让他事后把你的画像画下来,然后托孟姐姐去认人……”
“诶,不说了不说了,”跑进屋内,抓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对着镜子梳理稍显凌乱的垂发,“反正过几天圣旨就要到你府上,届时一切都会明了,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宫了。”
放下梳子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确定妥当后,满意一笑,催促秦筠姌送她出府。
出府的途中,不巧遇到一众丫鬟婆子送田仁家的去找大夫。
宇文嫣此番是低调出宫,一众丫鬟婆子又都是专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除了田仁家的稍微有些见识,其余都只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蛮货,压根看不懂自家小姐要她们走得远远的眼色,直愣愣往这边冲,因为从这边走去找大夫的路程更短。
宇文嫣见田仁家的捂着血淋淋的脸杀猪般嚎叫,皱了皱眉头,像躲避脏东西一样快速往后退了几步,圆润的杏眼里满是嫌恶与不耐。
秦筠姌还没来得及开口,宇文嫣身边的大宫女率先上前一步呵斥:“尔等贱婢!见着公主非但不跪拜,反而惊扰圣驾!该当何罪!”
众人被这一声中气十足、气势威严的呵斥唬得浑身一激灵,也瞬间明悟过来对方的身份,忙不迭跪下磕头谢罪。
尤其拿着田仁家的被咬下来的腮帮子上的肉的那个婆子,因为要做跪拜的动作,不得不将手里的血肉搁在一边。
洁白的石板面,血肉模糊的团状物,对比要多鲜明有多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