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安岁视角)
初见九久她,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自杀夜。
探讨自己存在的意义,又不知道意义,这般迂腐,定会被世人耻笑吧!
像我这般无父无母,无兄长,无姊妹的人,形单影只,存活于世不知意义。
永远漂泊在大海的船只,不知漂流何向,无港可靠,无人可依,无诉可倾。
我想着找好一颗歪脖子树,树影绰绰,真是不错。
可我救下了一只受伤的杂毛狐狸,一只闯入我怀的狐狸。
她不算好看,甚至可以用肮脏来形容。
可让我振奋的是她眼中,那铭刻于骨子里的求生欲。帮她赶跑家犬,一步步成为她在这个世界上新的依靠。
可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其实她才是我的依靠。她让我明白了,自己是可以被人需要的,是可靠的,虽不完美但值得信赖的。
我有人可依,有港可靠,有诉可倾。
其实我该活的糊涂点。这样我就可以不知道,你的眼中饱含着复杂的东西。
可像我这般的人,深有共鸣。
你说你要报仇,报复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你说自己不属于这里,迟早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
我想尽办法。
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是不是这样你就可以留下来。
世人都说,女子最喜贴心又温柔之人。
我将自己的爱意和温柔饱含于心,我把曾经缺失的爱弥补在她身上。
看到你笑,仿佛也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可她是个倔强不服输的性子,你说我们分道扬镳,我慌了。
我错了,我不是在利用阿九获得慰藉。
不知不觉,我,心悦她,心悦阿九。
我看清心意,不顾一切奔赴她,却看见顾裴之在旁,他很惊讶的看着我,仿佛认识我很久。
可我一心要告诉她我的心意,可她眼中只剩下无边的仇恨。
发自内心肺腑的告白,如一场没有回应的自我欣赏。
好,她想复仇,我便陪她。
步步为营,雪夜相依为命。
我抱着变回原型的狐狸,默默陪伴她,她发烧说起胡话,一遍又一遍喊娘亲,我一遍遍回答她。
她带着哭腔说自己身为涂山女君,担忧涂山,鸠占鹊巢之人,不知是否会善待你的族人。
又和娘亲撒娇告状,说是她书院的老师宴安岁,宴安岁那个疯子把喜欢的人复活在她身体,害得她流离失所,有家不能回。
你咬牙切齿说拼死也要回涂山,狠狠报复他们这对奸夫□□。
我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心慌地磨了磨牙齿抱紧了狐狸,定是同名同姓之人。
我为她扫清积雪,让她踏山之路好走。
下山时我再遇见的顾裴之,这是我第二次见他。
他一脸愁眉苦展,依依不舍地望向昆仑山顶,他告诉我,一定要救九久。
我心里抓揪了疼,旁人都知要救你,我又怎会不知?
涂山高手如云,你不过只是一个下界的小狐妖,又能做什么?
顾裴之说:“今日机关算尽,日后定会后悔,把她亲手推开。”
他还说,今日,阿九要不顾一切奔赴上山,寻仇之人是早已命定的纠缠。
我听不懂他的意思。
或许……是我不愿意听懂。
我联想到你说的胡话,心中一颤,那种来自未来深远的交集,无边无际的空洞感。令我迷茫,扰我不安。
后来两百年的时间,我都没有再见阿九。
我担心她在涂山过的不好,担心你因身份修为受他们欺负,我不知你是否复仇成功,是否受伤,我是否在你心里留下片刻席位。
我日日夜夜苦心修炼,终于从地仙一步步做到上仙之位,有的手段不见得多光明,那又如何。
我想我是真的魔怔了,我的心魔。
我时常会想,若我再见阿九,我定要把拐回凡间去。回忆凡间的那十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仙乐齐鸣,龙凤呈祥,晋升上仙,众人欢喜。
我随着众人的笑脸一同高兴,我终于可以进入涂山地界。
我见到了日思夜想之人,如今她在涂山外围为涂山贵族浣衣。那可是涂山最尊贵的女君,为何要受这般苦?
我卡中了时机和你汇合,悄咪咪地助你复仇。
苦思冥想,铺好退路,阵法,结界,雷劫,都在你我算计之中。
涂山高手确实难缠,计划的一个又一个脚印,却败在了自己手里。
我看你亲自奔向所害之人,逆转阵法也要救人,救她的孩子。
阿九,你知不知道这般会撕裂自己的魂魄,天雷加身,定会魂飞魄散。
事成之后,我抱着她逃离,她嘴里呢喃着一遍又一遍自己错了吗?
我想说你没有错。
可她偏偏要一遍遍回答自己,错了,全错了。
早已回天乏术,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了无声息,消失在我的怀抱里。
明明一切都是刚刚好,一切都在向对的时间,对的人发展。为何你最后要改变主意,甚至不息以死来相救她们。
我恨你,更恨我自己。
痛失所爱那日后,我再流不出一滴眼泪。
遵从着你的意愿,我消除了阵法的痕迹,我始终不明白你那日的所作所为。辞去了天帝给我派的仙职,独自一人来到涂山。
这是你曾欣喜成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