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马丁对上那双漠然的眼，在心里嘲讽自己真是疯了，别人冷静自持，他防备个什么劲。
“我们去吃什么？”
“我知道有一家餐厅的鸡肉做得很棒。”
“那就去吃这个吧。”她拉开车门坐进去。
“第一天讲课感觉怎么样？”马丁主动打开话题。
弗里达的鼻子很灵敏，她大概已经猜到这个男人见了三次面每次都有一些改变的原因。
“还不错，非常感谢你的名单。”她发动车子。
“他们都是，嗯都是很好的学生。”他似乎想到什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弗里达扭头看了他一眼：“还想来一支昨天的烟吗？”
他沉吟了一下，笑道：“当然。”
原来他喝了酒是这么爱笑的。
弗里达将档位旁边的烟盒递给他：“你自己拿吧，火机也在里面。”
说完她把窗户降下来。
......
一家非常正宗的丹麦餐厅，盘子里是经典的锅烤鸡。
“想来点酒吗？”弗里达问道。
“酒？你不是要开车吗？”马丁神色里有一些惊喜。
弗里达笑道：“你喝就好，我酒精过敏。”
“哦，那可真是个遗憾。”他有些失落。
刚才一路上弗里达引起了不少话题。
在对于一些历史人物和事件上她有着和他一样的见解，这让马丁感到很舒服，对这位新同事也感到亲近不少。
“人生总是充满遗憾的，但这世界上有很多酒精以外美好的东西。”她轻声回应。
除了酒精以外又有什么美好的呢？他一个中年男人，守着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工作，两个孩子到了叛逆期甚至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妻子？妻子现在甚至在躲避他。
“马丁，”弗里达看着他有些怔愣的脸，“你不开心吗？”
“不，嗯，怎么会呢？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他连忙迎合她的话来遮掩自己的落寞。
“没关系的，反正我来开车。而且现在是休息时间，我们叫一杯酒吧，我也想喝点气泡水什么的。”
当弗里达露出一种温柔的神色时，仿佛冰川融化，薄薄的眼皮下眼睛是黑色的，在餐厅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很宁静。
“好吧。”
马丁点了杯红酒。
他开启新的话题：“所以，你为什么来这里工作？我的意思是，你的学历很好，人也很年轻，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我想要留在丹麦，中学老师是一份稳定的工作。不过之后我要开办艺术展，在这里工作也方便我创作。”
“你的作品一定非常美。”他不禁夸赞。
“有机会分享给你看。”弗里达抿了一口气泡水，她对这种饮料没有太大兴趣。
“我听说马上就是秋季假期了？你的假期一般都做什么？”她继续问道。
“哦，我打算组织家庭划船。”他喝了一大口红酒，餍足的样子像猫咪。
弗里达盯着他嘴角弯起的唇：“听上去很棒，我以为你单身。”
马丁愕然，想到和妻子之间那种状态，一瞬间有些尴尬又无措：“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冒犯到你了吗？抱歉。”她神色略显冷淡。
他慌忙转移话题：“你呢？看艺术展吗？”
“我不知道，”她低头拿着汤勺搅拌，有些索然无味，“或许留在家里度过。”
......
这是一顿非常愉快的晚餐，至少在马丁看来，除了最后那段对话以外，一切都很好。
他后面又喝了几杯酒，红酒的后劲很大，他现在感到有点醉了。
“弗里达，今天真的很开心，谢谢你。”马丁看向驾驶座上的女人。
夜色已经深了，月光穿过玻璃照进车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褐色卷发披散在身后，带着冷意的脸像话本里勾人的精怪。
“你真美。”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接着他回过神，有些尴尬：“我、我先走了。明天见。”
“马丁。”弗里达叫住正准备下车的男人，后者扭头看向她。
弗里达轻轻握住他的手，手背贴在他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柔软与粗粝。
不知怎的，他失去了挣开的力气。
“我们下次还可以共进晚餐吗？”
“弗里达！我......”
“明天见，”弗里达快速打断他拒绝的话，“别因为喝了酒起晚了。”
说完，她放开他的手。
马丁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