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女人一走,马家重新恢复一成不变的日子。
女主的姑姑苏颖娘,是苏举人的妹子,自幼也读了好些书。
苏家都是能饮一族。所谓才女,就是独自把酒对月,莫名感慨,叨念些文言雅语。
她丈夫马冶,是官府工坊的大匠,每月拿着十几贯钱高薪。饼店不过开着解解闷,每月随便赚点小钱,几贯百十文的都可以。
苏颖娘常常关了店门饮酒。马苏丽倒是乐得她妈妈喝醉,不用看店,可以到处游玩去。
马苏丽是高智才女,时而能飞能跳,时而多思而慵懒。
看店时,常常瘫在竹躺椅上,思考佛道儒学与人生。她身子太长了,躺椅容不下。只能一只脚搭在脚凳上,另一只脚蜷在躺椅上。
上午,正好有两个小孩来买饼。马苏丽在竹榻上睁开眼睛说:“怎么老跑我家来买饼,那边街上不是也有一家店?你自个拿自个找钱,我懒得动。”
说完,闭眼继续打盹,一瞬间就睡着了。几文钱的生意,是不劳本宫的。
小孩就往柜台钱盒里投了一文,自找回三文,拿了两个饼。三减二等于一,没错啊。然后嘻嘻哈哈地走了。
过会儿苏颖娘也出来了。只见布帛店的林员外,走过来笑嘻嘻说:“都说苏娘子是卖饼的谢道韫,这饼过你的手要香些。”
苏颖娘笑骂起来,学的是金莲腔调:“你这贼撮鸟,怪油嘴,贩布匹的野蛮人。老娘是卓文君好不好。不要跟老娘贼眉鼠眼的。要什么饼?最好来一筐。”
土员外在女神店主的鼓励下,豪气大发,真的买走了一筐饼。他自己把筐子搁到驴背上,牵着驴走了。
又过一会儿,隔壁孙姥姥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过来了。见了那母女俩,便说:“都说你家玛丽苏,不不,马苏丽,性子好模样俏,理工文艺四全。我倒想给她说个好人家。”
马苏丽正在对镜盼倩,听到这话,赶紧说:“不用不用,我不着急,多卖点饼,赚些嫁妆钱先。天色不早了,我搀扶您回去,顺便孝敬您肉饼一盒。”
说着,赶紧提上肉饼,搀扶着孙姥姥回去了。
马苏丽很快回来了,对她母亲说:“孙姥姥手头哪有什么好人家。上个月,要我给一个土员外续弦。居然给我找个三旬油秃大伯。”
苏颖娘笑道:“别乱说好不好。那个徐员外三十二岁,白面青须的,不油不秃。这一回要说的,是你自幼认识的,火神街的文二郎。”
马苏丽摇头说:“我才不要。文二郎是个三本假秀才,识的字还没我多呢。”
本来在苏颖娘眼里,女儿的婚事,比朝廷的百年大计更重要。
才貌双全的马苏丽,是她亲生,亲手栽培的。将来一定能做个王妃。王妃还可以随夫升级,自动成为皇后。
不只是当大宋皇后。要是可以的话,马苏丽甚至能一女两嫁,顺便兼职大辽国皇后。
但是马苏丽,暂时,目前,只是个有学问的卖饼西施。
当然了,虽然有成为皇后的实力,要有个现成的富裕英俊公子来求亲,苏颖娘也会毫不犹豫,让她的女儿屈尊下嫁。
再不成,像文二郎那种小商人的儿子,也是可以考虑的。
文二郎人算不上多英俊,还算清朗,家境算不上富裕,还算宽裕。主要是人勤勉实在,懂礼数。
那苏颖娘也可以做个开明的王母,让织女下凡嫁放牛娃,把金女儿当铜卖了。
苏颖娘不知道,她的侄女,前天还坐在身边的那位,才是真正离王妃只有一步之遥,只要不作死。
又是一天,因苏颖娘头天夜里喝醉了,饼店没开门。
马苏丽去甘大官人家,把苏苔芝的大马讨出来,骑到城隍庙游玩。
又是初春啰,冬季的寒冷和萧瑟一扫而光。满街的春艳,除了花朵以外,还有春装艳装的女人。
这样的好天气,真适合才子佳人的邂逅。这世界佳人泛滥,多金的才子严重短缺,往往都是别人的老公。
马苏丽骑马快到仪门,才子出现了。只见远处一人牵着大白马,正是那位京师的赵郎。
只见那赵郎,身穿白色黑边的襕衫,那是高知书生的标配。旷世大英俊,一整个帅住。
马苏丽看到白马背上,有一个包袱。看包袱鼓鼓囊囊,里面装的,莫非是大锭的黄白之物?
马苏丽年已二十,是很认得黄白之物的。一时间,芳心跳得像数银两,美瞳如铜钱。她心想:
“小时候我不明白,黄白二物有什么好,值得毕生追求。还是隔壁的孙婶婶,作出了正确解释。等你上有老下有小,就知道财并不俗气,爱财其实是一种美德。”
吔吔,多金男就在前方,小魔仙准备攻击。马苏丽心想:“我可以去会一会他。但是绝对不能说假话,不能冒充表姊。”
于是骑马迎了上去。这一次,不但有苏苔芝的马,连身上穿的对襟襦裙,都是苏苔芝的。
虽然不想被误认,要是被误认了,也没办法。
果然赵郎看到她,露出惊喜的表情,正要伸手把她抱下马。马苏丽连忙一个前驱,连人带马冲出几步远。
马苏丽勒住马,转头就说:“其实我不是我表妹,我也没有表妹。其实我就是我。”
说完,回想一遍:“这句话,从头到尾都不是假话。我确实就是我,我也确实没表妹。”
赵郎说:“我知道,上次分明就是你。哪会有人和你长得那么像。”
马苏丽又说:“其实上次遇到赵总的时候。”
赵郎感觉奇怪,打断她的话:“赵总?为什么不叫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