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狂骂他，被他感应到了吗……我不禁心虚。
*
夕阳西下，赤木前辈带队，我们沿着高高的海堤长道走向江之电。
大海映照着夕照的金色光芒，像巨大的光带熠熠闪耀。染成深红色的云彩，沉没在海的尽头。景色太美，没有人说话，众人静静享受疲惫后的沉默。
摄像机和脚架有些沉重，流川枫帮我背起器材包，其他设备都被樱木军团包揽。我不住表达对他们的感激，洋平却笑着说，回学校请他们喝汽水就好。
樱木双手插袋，闷不吭声走在最后，沮丧的表情就像惨遭抛弃的大狗狗。
每次我的目光投向他，他都迅速躲开。他这种不想看到我的样子，让我的心里一阵阵难过，我是被讨厌了吧。
无言的氛围让车站的广播声都显得悠远透明，夕阳为电车车厢涂抹鲜艳的橙色，很好看，只是大家都无心欣赏，匆匆步入车厢。
流川枫、赤木前辈和樱木三个接近一米九的“巨人”引来不少瞩目，也许是他们面无表情的模样显得格外凶恶，其他乘客不敢靠近，我们所在的车厢十分空旷，大家都有位置坐。
我想和彩子姐姐坐一块，流川枫却拽着我的包不放手。我回头瞪他，又莫名想起洋平说我的眼神在“打闹”的评价，于是极力让自己的眼神更加凶狠一点。
然而没有效果，流川枫瞪着死鱼眼对我说：“坐这边。”
“我要和姐姐坐。”
“不要。”
“你又想拿我当靠枕！”
“我没有。”
“你有！”
彩子姐姐的折扇拍在我俩头上：“不要磨磨蹭蹭，快坐下！”
我捂着头，才发现其他人都看着我们笑，尤其是木暮前辈，他的眼神相当慈爱，就像看着玩闹的小孩一样宽容……真让人郁闷。
我不让流川枫坐旁边的原因很简单。每次搭电车，他都会靠着我睡觉，然后在我的肩膀留一滩口水渍……试问，哪个正常人会容忍自己的衣服被当作口水巾？
我向彩子姐姐投去求救信号，姐姐却说：“流川今天很努力，就当奖励他好了。”
为什么要拿姐姐给我买的衣服当奖励啊？真让人搞不懂。
我们坐下之后，流川枫故态复萌，没多久就倚靠在我肩膀沉沉睡去。他的睡相就像一个脑壳空空的傻瓜，跟球场上那个耀眼的流川枫判若两人。
我望着他长长垂下的眼睫毛发呆，感叹上帝果然很公平。
“理、理子酱……”樱木坐在流川枫的对面，他探过身来，小声对我说：“那个……对不起……今天踹了你的手……”
我扭过头，注视他磕磕绊绊讲完：“第二次了……总之，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我愣了好久，眼见樱木的脸涨得越来越红，似乎十分羞愧，我才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原来我没有被讨厌！好高兴！
“樱木……推你是我不对，也请你原谅我！”
“理子酱，是我不对，你要原谅我！”
“明明是我不对，是你要原谅我！”
我和樱木情绪激昂地互相道歉，直到流川枫不耐烦地打断我们：“好吵。”
他睁开眼睛，冷酷无情地吐槽：“干嘛跟白痴说那么多话。”
“你说谁白痴啊！”
“说你，掩饰自己的心虚，故意大声讲话是不是？”
“你才是！臭狐狸！今天你踹我那脚迟早还给你！”
“一上场就紧张到不会走路的白痴。”
“……我那是战术！”见樱木脸色涨红，气得要揪流川枫的领子，我连忙打圆场：“樱木今天的表现超级简直超乎想象啊！”
“干嘛硬夸他？”流川枫的脸色肉眼可见变臭。
“没有啊，樱木今天有2个篮板、3次助攻、1次抢断、1次封盖，还有1次得分！才上场短短几分钟，就有这么活跃的贡献，完全看不出才打了两个星期的篮球啊！”
“呜——理子酱！”樱木简直泪眼汪汪。
流川继续嘲讽：“还有1次失误和2次犯规。”
“你也很清楚樱木的表现嘛！不是还对樱木做临场指导吗？你也很期待他吧？”
流川枫的语气硬邦邦：“那是为了赢仙道。”
他真傲娇！我只好继续对樱木说：“你真的很厉害，你拿的第一个篮板球，是在陵南双雄——鱼住和仙道手上拿到的！那可是神奈川顶尖配置的内线！然后，你的第一次盖帽，盖的人还是仙道！这叫什么，这叫力压王牌、重磅首秀啊！”
“啊，真的吗？啊哈哈哈哈，没错，我果然是天才啊哈哈哈！”
樱木不住地傻笑。
流川枫憋出包子脸，大泼冷水：“他只会得意忘形。”
“流川枫，试着期待队友的发挥吧！多鼓励樱木，他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要！”震声双重奏。
*
和出发时一样，樱木军团送我到家。分别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
目送高宫他们走远，洋平却留了下来。他说，要回答我今天关于“眼神”的问题。
“你看着流川枫的眼神，我明白了。”
我点点头，“请说。”
“大概就是，只注视着一个人的眼神吧。”
“是这样吗……”
“对，看到你的眼睛，我才明白，原来真的有眼神放光这回事。而且你望着流川枫的时候，嘴角总是自然地流露出笑容，真不错啊，让人很羡慕。”
暖黄色的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