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棠鼓励道:“二堂姑只管说,能帮我肯定帮。” 这年头女子生存本就比男子艰难许多,没有丈夫儿子的寡妇,更是难上加难。 她很敬佩程美怡,在这样的环境能带着两个妹妹从灾荒中活下来。 当初落户时,程美怡三姐妹都没有资格分田地,是崔县令体恤,才按照一个男丁给她们分了二十亩地。 程美怡建完房子就将驴子卖了,又添了些钱买了头健壮的大水牛,顶上家里壮劳力的缺。 春耕夏种秋收,一个都没落下,还跟着开一亩地种菜。 程族长也很照顾三姐妹,当初建房子就让她们住在族人们的中间,方便照应。 因此程小棠哪怕对程美娥没什么印象,也愿意尽力而为。 程美娥不安地握紧椅子的扶手,又看了眼不远处拉着程老太和谢玲花闲聊的大姐,“我想去庄上织布,可以吗?” “只要一半工钱都行。” 程小棠愣了一瞬,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让程美娥犹豫了这么久,“为什么要一半工钱?只要做得好,还可以涨呢。” 她要开的是正经布庄,可不是黑心作坊。 想起程美娥身体不太好,程小棠又补充了一句,“织布很累的,有好多灰尘。” “我很能吃苦的!”程美娥急道,说完觉得自己声音太大,红着脸小声道歉,“对不起,棠宝,我真的可以去吗? 程小棠点头道:“当然可以啊。等下我跟我娘说一声,让她记下来就行。” 程美娥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咬牙问道:“我,我是寡妇,会不会有什么忌讳?” “这有啥忌讳的?”程小棠理所当然道,“董大娘子也是寡居多年,凌婶也是寡妇呀,又不是什么缺点。” “二堂姑别担心,等布庄建好了,董大娘子会安排好怎么做的。” 程美娥激动得地想伸手摸一下程小棠的头,又胆怯地收了回去,“多谢棠宝,谢谢。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程小棠好奇道:“二堂姑,真的没有别的事要帮忙嘛?” 布庄还在筹备阶段,正是缺人的时候,程美娥想来做工,都说不上是谁帮谁。 “没有了,棠宝已经帮了我大忙了。”程美娥连忙摇头,从背着的竹篓里取出一个精巧的皮球递给程小棠,“这是我自己做的。” “有些丑,可以踢着玩。” “哇,二堂姑好厉害!” 程小棠刚夸完,就见程美娥又局促起来,搞得她都不好意思继续聊天了。 而高大健壮的程美怡,性格与程美娥截然相反。她一出大堂就对着程小棠一顿夸,还学了两个大字回去。 走几步就停下来,在地上划拉两下巩固记忆,完全不在意路人的视线。 跟在她身后的程美娥,却一直低垂着头。 程小棠抛着小皮球,对性格迥异的姐妹俩好奇极了,“娘,二堂姑为什么要让我帮忙呀?” “想去布庄,直接找你,或者董大娘子不就好了嘛。” “二堂姑守寡的时候被人欺负过吗?刚才大堂姑怎么说的呀?” 一连串的问题,让谢玲花哭笑不得地捂住女儿叭叭叭的小嘴,“棠宝,先停下。” 程小棠听话地点头,用眼神继续询问。 “小孩子不要问大人的事情。”谢玲花含糊带过,转移话题道,“今天的字练好了?不准再让你昀舒哥哥帮忙写。” “昀舒哥哥没有帮我写过!” 程小棠可委屈了,“他上次只是演示给我看,为什么写不好字。” 演示完之后,萧昀舒还抄了好几份字帖给她,分明是增加了她稚嫩肩膀上的负担。 “好好好,我们棠宝最乖了。” 谢玲花好笑地揉揉女儿的小脑袋,“先去写吧,等下天要黑了,伤眼睛。” 没能从娘这里得到答案,程小棠又跑去问了奶奶,依旧是大人惯用的敷衍“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 哼。 大人不告诉小孩子的事情,她也有办法知道。 程小棠吃完饭就跑去找萧昀舒,果然顺利地得知了程美娥自卑胆怯的缘由。 在村里闲了大半年,应寒早就对所有人无所不知。 说起来,程美怡三姐妹称得上命途多舛。 老大程美怡性格开朗,泼辣强硬,很有长姐风范。当年跟丈夫在阳川县上开了家皮货铺子,攒了些家当。 可惜生意红火召了恶霸的眼,当时的县令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不仅包庇恶霸,还将程美怡的丈夫打了一顿板子。 伤上加伤,又气愤难平,不久后就病逝了。 公婆早逝也没别的亲人,程美怡就带着女儿回到榆林村,开始了漫长的守寡日子。 而程美娥因为生不出孩子,一直被婆家磋磨。丈夫觉得抬不起头,喝完酒就对程美娥拳打脚踢,在一次喝醉家暴后暴毙。 这之后因为克夫越发艰难,最后是程美怡砸给那恶婆婆五贯钱,才将妹妹接回榆林村。 而程美姗由于种种原因,也成了寡妇。 “啥是种种原因?” 程小棠正在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