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外面,看着神色憔悴的妻子,周父叹着:“你进去劝劝吧。” “哎!”周母叹口气进去。 “你们先退下。”她进去,母女就无需避讳了,直接让丫鬟退出去。 等屋内只剩下她与女儿二人了,才小心翼翼坐到床榻旁,轻声说:“瑶儿,娘跟你说几句话。” 周瑶躺着,明显睫毛颤了颤。 周母见了,知道她虽不想说话,但却听着。 原本以为女儿去见了一趟,回来死了这心,发现情况比她想的要糟一些,女儿比她想的还要痴情。 但也难怪,两家可是世交,青梅竹马,十余年的感情了,再说邵思森的确是万中无一,再难觅的良缘。 心中叹了一声,周母带着小心,轻声继续说:“娘知道你难过,说实在,娘也难过,娘也懂你的心。” “但人生聚散本无常,有些事,既已经发生了,活着的人,总要朝前看,你说对吧?” “你的身子本就弱,该放宽心,别乱想,免得又生了病。” 见周瑶还是不说话,柔声继续劝:“你真想念了,身子好了,才能亲自去邵墓前看看,给他逢年过节也上柱香,送些吃食。” “虽邵家不会忘了这些,可你做了,就是你的心意。而做这些,则都需有个好身子,病歪歪连床都下不了,岂不是想念了,去都无法去?” “你且放心,邵家早答应了这事,只要你好起来,随时可去。” 周瑶慢慢睁开眼睛,转向了说话的母亲。 母亲当年是名震京城的美人,保养得当,此时看上去仅仅是少妇,只是担忧自己,苍白的脸上带着一股倦容,还有细细皱纹爬上。 周瑶心中一痛。 见周瑶忍不住咳嗽,周母忙伸手将她慢慢扶起,给她垫上软枕,却没看到沉默着的少女眉心,隐隐有白色曼陀罗花瓣,骤然浮现。 等她抬头时,花瓣已消失不见了。 “瑶儿,要不要喝水?饿不饿?娘让人给你煮了些羹汤,现在就送进来喂你喝,好不好?”周母小心翼翼问。 周瑶却只是怔怔地看向她,问:“娘,这世上真有鬼神吗?” 周母心里就是一惊。 “这孩子,莫非是寄希望于鬼神,想要再见思森那孩子?” 周母望着女儿,担心女儿魔怔,有心说没有,直接断了女儿的念想。 但一是周母也深信有鬼神,下意识不敢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二是又怕这样直接断了女儿的念想,反会刺激女儿,当下左右为难。 最终还是小心翼翼说着:“鬼神肯定是有,不过,纵是人死后有鬼魂,也不能在这世上久留,还是得投胎才是。” 本想再说什么,却没想到周瑶竟听了,点了点螓首。 “我明白的,娘,您和邵伯母的担心,我都明白,我会好好活着,不让你们伤心。” 说着,为了表示自己不骗人:“我有些饿了,您可叫人送羹汤过来。” 周母见她这样说,放心了些,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面庞:“对,你活的好,才是我们期盼的,我这就她们进来服侍你。” 正要出去,又听到周瑶说:“对了,娘,我还想继续学琴。” “好好好!娘答应你,这就给你准备琴,连同着教琴的女师傅。”周母这次是真松了一口气,连声答应下来。 出去时,原本脸上带上了一丝喜气。 对于周母来说,邵思森去了,虽是打击,可终只是没与女儿成亲的准女婿,而不是真女婿。 伤心也是有限,更多的其实是遗憾,对女儿的担心罢了。 这本就是人之常情,亲疏有别。 “你们几个,去将小厨房上熬着的羹汤端来,服侍小姐喝了。” “你们几个,去我的私库,看看梧桐琴是否还在,在就拿出来修一修弦音……” “你们几个去……” 依次吩咐了个遍,整个院落都忙碌了起来。 周母才终于呼了口气,坐了下来。 周父别看是从三品大员,刚才愣是没找到时机问话,此刻找了空档,问老妻:“瑶儿如何了?” “已好多了,我就说,让瑶儿亲眼去看一看,定能解开一些心结,执意拦着,怕是一直都觉得遗憾,过不去这个坎。”周母低声说:“现在还想弹琴,这是好事,能有点寄托,哀思就淡了。” 周父也跟着松了口气:“你出来时,我见你面带一丝喜色,就知道瑶儿应该是想开了些。” “虽是仍悲痛,但只要寻些事,让她忙起来,过个半年一年,总能过去。” 人嘛,不就是这样? 很多人遇到丧子之痛,过个几年,虽仍想起来痛入心扉,整个人衰老下去,但只要还有别的盼头,总能熬过去。 就怕是再没了盼头,没了斗志,了无生趣,才是真完了。 周母将刚才答应女儿的事,与周父说了,周父连连点首。 “这事容易,只要瑶儿能结开心结,莫说请教琴的女师傅,就是将皇上的琴待诏找来几个过来,我都能舍下这张老脸去。” 周母又说:“既是这样,不如就去请了两位到家里来?我倒陪嫁了一把梧桐琴,怕女儿不喜欢,她之前琴,还是几年前用的,现在再用不好。” “这也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