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籍出去,就见侍卫来迎,和尚恭敬将人送出小庙,目送着贵客一行走远,才转身回去。 “大梵师,答应这样的条件,能行么?”一个中年和尚合掌问着:“这似乎与我们大谋相悖。” 梵教传教,自然有章法,章法就是,贬黜万神,独尊梵尊。 具体就是刚才所说,这片中土,朝廷称龙气,皇帝称真龙,那就把龙贬低成蛇,大鹏日食五百龙。 这样潜移默化,自然踩了人间朝廷一万脚。 不仅仅如此,这片中土尊天,那就把原本的界区(梵文),翻译成天,把神人翻译成天女天子,一下又把皇帝踩到烂泥里去了。 更有未来梵积蓄民意,准备起事。 现在答应修改,这“欲灭其国,先灭其名”的战略就失败了。 就算老和尚是三大巨头之一,也不能独断。 “唉。”老和尚深深叹着:“要行此策,得是潜移默化,积蓄百姓根基,使朝廷不警惕,朝廷一旦认真,这本就难行。” “更重要的是,此世特殊,就算传法百万众,别看神相已有光,但只是此世信力,也无一丝一毫的梵力能入。” “所以我们才必须打开缝隙。” “难道必须是此人,他是太孙,还不是皇帝。”中年和尚还是不解。 “我们没有梵力,上层就始终无法占领,只能影响中下层。” “再说,殊胜梵土,对皇帝以及帝王将相,并无多少吸引力,这也是与别处不同。” “所以,太孙未必是唯一机会,但是却是近年最大的机会。” 老和尚满是皱纹,心里很不平静,许久才说:“要问大害,实魏世祖的《天命福地论》,才是最大祸害,绝了我等之路呀!” 中年和尚哑口无语,半晌才合掌:“唉,魔劫甚大,怎能使这篇文章出世,并且流传?” 老和尚和中年和尚的话,并没有别人听见。 之前来的客人,在贵人入内后,老实待在远处,根本不敢靠前,直到太孙一行人离开了,这几个香客才重新过去,还与和尚闲聊,打探方才的事。 和尚态度都很正常,对已经离开的贵人很是恭敬,一直盯着太孙的人,也混在这几人里交谈几句,见和尚显然就是迎贵客该有的样子,就知道在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遂离开小庙。 “看来,太孙还真是在船上待得无聊,四处闲逛?”这人到岸,看着停在远处的钦差大船,滴咕。 “太孙,可要用膳?” 此刻,见回转钦差大船上的太孙,船上负责膳食的府官,立刻就过来询问。 贵人遇到硬性刺杀,古今没有几起,但入口出事却是不少,厨班是苏子籍从太子府带过来的自己人,过程有三次验毒,并且还专门符合苏子籍的口味。 “先不用,过一会再说。”苏子籍此刻不饿:“膳食可清澹一些。” “是。”府官已得到了想要的答桉,立刻退了下去。 “曹卿且止步。”苏子籍见曹治要离开,伸手问着:“孤有点疑惑。” 苏子籍是君,曹治又是五品,可称卿,这样称呼没有问题。 “太孙有何疑惑?”曹治回首恭敬说着。 苏子籍发觉曹治态度有微妙改变,这时蹙眉:“今日参观,发觉梵教似乎有点……谄媚,不知何故?” 按照他的认识,哪怕自己是太孙,动梵教核心战略,似乎也不够资格,这态度很不对。 曹治却不觉得这奇怪,说着:“您是太孙,梵教礼敬,不是正常?” “不这样,才是僭逆。” “可是……”话是这样说,但苏子籍还是觉得有点不对,才沉吟着,就见曹治神色略正经些,说:“不过,梵教是外道,太孙不宜太过亲近。” 这带了点劝谏的意思了。 “哦?”苏子籍这不对感觉又深了些,感觉似乎自己忽视了什么,斟酌的问:“梵教是外道,你具体说说。” “……” 曹治抬首看苏子籍,睁大了眼,过了会,突然明白了,太孙是状元,本按照朝廷制度,是翰林院修撰,然后自然有官学教导,可是太孙身份特殊,直接管理一方,又回京授爵国公,代王,太孙。 竟然无人知道太孙的学问虽精搏,却缺了一块。 “此是宰相之过也!”曹治沉默了,难怪他略有奇怪,太孙似乎有点亲近梵教,虽程度不大,但还是略有点使人诧异。 当下说着:“刚才,太孙在庙内所说,中土历朝尊天,以天为君父,以天子之名治于四海——见人言动皆奉天而行,非敢自专也——实是至道之论。” “但道有,尚得有德,何谓德,恩泽为德。” “有道无德,万物不生,百姓不附。” “魏世祖的《天命福地论》,就论述其泽,是翰林教学首篇,以正祭祀人心。” “等等,魏世祖的《天命福地论》?”苏子籍一怔,曹治已经明白了,就款款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篇就是论述正祀。” “太孙聪惠,臣所难及,臣背诵下,太孙就自解其意了。” 说着,曹治就清了清口。 “天之授命于朝,乃元气矣,虽秉性厚薄,祚数不一,但人主受命于天,不论薄厚,元气就生帝乡,以庇其魂……”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