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她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脚踝处的刺痛让她常常重心不稳想要摔倒。
身上的衣裙也染上了灰尘,好在她经过一片树林时捡到了一根树枝,姑且可以当作拐杖。
她边走边在心里想,今日到底做错了什么。
与外男交谈,摔进男子的怀抱,被夫君当场抓住,她忽然觉得,慕容珩生气是应该的。
她的确做了不合规矩的事。
可是慕容珩的惩罚对她来说未免有些过分。
像是置气,又像是故意折磨。
忍着剧烈疼痛走了两刻钟,她左侧小腿已经有些麻木了,原本的痛处也失去了知觉。
女子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天上大片大片的乌云遮住了阳光,阴暗很快席卷天空。
要下雨了。
颜渺忍着痛继续往前走,这里离安和王府还有很远的距离。
“下雨了下雨了!快收摊啊!”
“赶紧走,咱们快回家!”
“拿伞啊,别淋湿了!”
路上行人摊贩都在避雨,没一会儿,路上的人就少了大半,只有零星几个走在路上,这其中就颜渺。
与旁人不同的是,她手中没有撑伞。
风不知何时变得冷湿粘腻起来,像一条冰冷的毒蛇,不知不觉间爬上颜渺的脊背和脖颈,一点一点缠上去,让她呼吸困难。
豆大的雨滴很快密密麻麻的砸向地面,雨滴落地,扬起淡淡灰尘,空气中很快弥漫着一股土腥味。
颜渺想起了自己的家乡永安,永安下雨时,空气中也会有厚重的泥腥味,每到这时,爹爹就会撑着伞从外面回来,当然也有些时候是淋雨回来的,但每次都有一包带给她的松子糖。
爹爹会隔着院子喊住她,要她乖乖待在檐下等他过去,不要被雨水沾湿了衣裳。
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脸上,然后顺着脸颊,下巴落在地上,已然分不清究竟是冰凉的雨水还是滚烫的泪水。
她有点想吃松子糖了。
她的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爹,会认真完成她的每一个愿望,会在她出嫁时偷偷抹泪。
她想爹爹了。
终于,她还是没能走到安和王府,倒在了全是雨水的路上。
——
颜渺发起了高烧,梦中她不停的说着胡言乱语,双手无助的在空中乱抓,直到抓到一个坚实有力且温暖的东西才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是两日后。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眼中尽是酸涩和疲惫,她好像睡了很久。
入眼,是熟悉的寝房,屋内安安静静,念夏背对着她小心的收拢某件东西,听声音像是纸张。
“念夏。”她开口喊她,发现嗓子干得厉害,说出的话也带着微哑。
念夏惊喜的转过身来,看到她真的醒了,开心道:“夫人可算醒了,奴婢都快担心死了。”
她想坐起身来,念夏扶着她在她背后放了个软枕,好让她坐的舒服些。
一盏茶水下肚,颜渺润了润干燥的喉咙。
“你刚才在做什么?”她视线看向桌上那张纸。
念夏起身把那张纸取过来给她,“这个是从夫人身上找到的,奴婢见您贴身放着,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就把它晾干了,正打算收起来呢。”
那是她求的药方。
她无力的问:“这张纸除了你,还有谁见过吗?”
念夏拧眉回忆,而后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慕容珩看到了那张纸。
“我是怎么回来的?”她晕倒后意识全无,根本不知道是谁带她回来的。
她突然有点害怕,怕把她送回来的是陌生男子,若是这样,慕容珩肯定会更加生气。
念夏见她嘴唇干燥泛白,又倒了杯水递给她。
“是世子啊!您在外面晕倒了,是世子带您回来的。”
送在唇边的茶水又被放到手边。
他不要别人帮她是为了惩罚她,可最后,他还是主动出现把她带了回来。
他心中对自己,应该是有几分怜惜的吧。
颜渺甚至都不敢多想,只要有一点点她就满足了。
念夏催促她把茶水喝下,小嘴喋喋不休:“您不知道您昏迷的两个夜晚都是世子守着的。”那时她太过不安,总要有人陪着才安稳,慕容珩正好回来,被她抓住手臂不放,便陪着她。
他应该只是一时生气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才会把自己丢下,颜渺在心里想。
慕容珩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平静的,偶尔还会对她笑,他肯定只是一时生气。
她动了动腿,发现左脚的伤已经消了肿,上面敷了一层厚厚的药,也没有刺痛的感觉,有些微的疼痛,只是纱布下浸染了淡淡的血迹,应该是伤处裂开了。
下过大雨后,一脸好几日都是晴天,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云彩,暖暖的阳光照的人很舒服,颜渺大病初愈,很想出去走走。
顾及着脚伤,念夏搀扶着她,在府中缓慢的散步,走过一处连廊后,她看到了大片粉白的花朵,她叫不上来名字,却很想去看看。
不知不觉,她们来到了花园里,这个花园离她的蒹葭院很近,每到花季她都会来这里赏花。
只是今日不巧,这里早有了他人,阮薇薇穿一身洁白复绣衣裙,云鬓高叠,清风徐来,宛若绰约仙子迎风而立。
她正指挥着小丫鬟剪栀子花,栀子花香味浓而不烈,是她为数不多喜欢的花。
阮薇薇看见来人也不动作,只是颔首嗅了嗅手中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