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到高二,学校将预备党员培训课程调整到了每周二周四的第一节晚自习,这一天是本周的最后一节课,杜千千吃过晚饭后和同学打了会儿羽毛球,见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四十来分钟,匆匆跑到公共浴室冲了澡便跑到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里独独坐着周淮正一人,他在倒数第三排,埋头正写着什么,低垂的睫毛,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冷调。
杜千千从他那儿收回视线,找了靠前的位置。
她没来得及吹头发,水珠顺着发尾一滴滴浸到了衬衣里,她将头发拽成一把,使劲拧出一小滩水。
这过程中周淮正坐到了她右手边。
杜千千:“???”
更让她惊奇的是周淮正手里看着的是她高一期末考的数学和物理卷子,上边的分数,用惨不忍睹来说不为过。
杜千千瞪大了眼珠,摸了个带斑点的紫粉色蝴蝶结发圈拢起头发:“你看我卷子干什么?”
周淮正笔尖指向几个打了大红叉叉的题目:“这些都是考前重点讲过的例题,你是怎么做到丢分的?”
那几个确实是被周淮正这个神压对的大题,而周淮正语气虽平平,却让杜千千有种他在骂自己脑子不好的感觉,杜千千好生尴尬,因为这些题目她哪怕再考一遍也仍旧不会,她胡乱找理由:“那么多公式要背,我又没那么多时间一一套上去验证,错了不是很正常。”
这下轮到周淮正瞪大了眼睛:“你背公式?”
“不然呢,什么函数、导数、数列、向量……不背公式谁记得下来啊,当然了,像你们这种脑子开了外挂的上神根本不懂我等凡人的苦恼。”
周淮正仿佛听到了一个巨荒谬绝伦的话,又好气又好笑。
来上课的同学越来越多,杜千千不想自己的成绩被周淮正当着那么多的人评头论足,从他那儿抢回了卷子折好。
老师在上面讲课,杜千千在下头走神。
她想着钥匙与时间线的关联,装作认真记笔记的模样在笔记本上列出了几次往来时空的点。
杜千千像写小说大纲一样先列出了自己在正常时空里的生平:23岁谈恋爱,27岁结婚,29岁生娃……
第一次,是35岁对23岁,与相亲对象见面,时间没留意。
第二次相同,只不过现时空出现了改变,相亲对象变成了与她关系颇好的干哥哥,双方父母如兄弟妯娌般往来,停留时间在3分钟左右。
第三次,她回到了结婚前,时间5分钟左右。
第四次,回到了与文浩在一起的百天,8分钟。
第五次……
没有第五次了,笔记本被周淮正抽了过去。
适逢课堂交流时间,周淮正问杜千千:“23岁恋爱,27岁结婚,29岁生娃,杜千千,你就这点出息?”
他皱着眉头,语气不善。
杜千千抢过笔记本护在双臂下,看她秘密的人虽然是周淮正,但她也有点生气:“你这人怎么回事,懂不懂尊重别人隐私。”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能称之为隐私。”周淮正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生气。
杜千千也没好气:“跟你有什么关系。”
自她不打算与周淮正产生交集,她就原形毕露了。
一节课结束,大家接二连三下楼。
会议室在五楼,从四楼到二楼中间的一段路声控灯坏了一直没修,这栋楼又全在背阴面,有月亮时视线都不甚明朗,今夜有乌云遮月便更甚。
杜千千有轻微夜盲,在光线昏暗环境下或夜晚视物不清,需要凭借楼梯扶手或摸着墙壁下楼,否则就跟行动困难的老头儿老太太没什么两样。
偏偏她左右两边都被占了位置,遂只能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途中不知道哪位大佬着急忙慌地撞了她一下,杜千千踩空了两步,险些往下磕倒。
一只手及时箍住了她的胳膊。
杜千千看不清人,却闻出了周淮正身上清爽的气味。
“小心点。”周淮正的声音在乱糟糟的环境中一点一点清楚传进杜千千耳中。
学生时代的杜千千有些小肉,用后来流行的话说叫婴儿肥,但她软乎乎的手臂在周淮正手中似乎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的掌心烫烫的,隔着薄薄的衬衣透进来,熨烫着杜千千的一颗心,她道过谢就想自己走,周淮正自然而然带着她往下:“当心再摔去。”
“不会的,吃一堑长一……啊!”
牛皮不能吹得太响。
到二楼能看清台阶前,周淮正都一直抓着她。
二楼与四楼有个同样的天桥,通往计算机房与医务室,此时二楼的计算机房一片漆黑,周淮正带着蒙圈的杜千千往那头的走廊上走。
到了楼梯□□界处,周淮正故技重施将杜千千按到了墙壁上。
她这回是真的吃一堑长一智,下意识地就拿防身术中学到的招数去对付他,只不过改扭手臂的动作为两下不轻不重的拍打,挡开了他的动作。
闷响声在黑暗中听来有点清晰,杜千千默了默,想到自己这肉乎乎的巴掌拍上去,也不知道周淮正那细胳膊细腿的能不能受得住。
周淮正确实是没想到她还能有这一下,险些让她把手里的书也给拍掉了,眉毛挑了挑,嗓音中含了点轻微的笑意:“假期报班了?”
杜千千觉得他肯定是又被夺舍了,居然会开玩笑,她收起了内心那丁点内疚:“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她拿手中的本子扇了扇风,也不知道都秋天了,为什么还这么热。
黢黑